“林斌的死就是震懾,對吧?居然還用這麼高調的方式傳播,不過這很符合那位的個性,隻是如此,恐怕餘下的那些如今都嚇得瑟瑟發抖,不好找吧?”
男人依舊沉默,眉眼微垂,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始終沒有動作。
金鶴齡擰眉,雖說似乎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可還是覺得稀奇般又笑了開來,“我說,那些人現在是轉性了?手底下養的人心都軟?居然還能聽我這個將死之人老老實實說上這麼半天?要不,再叨擾你替我寫封遺書,好替你擇清嫌疑?”
話音落下,金鶴齡都還沒看清,臉上便又挨了一拳,嘴角的鮮紅頓時流下,腫了半邊。
男人冷嗤,甚是嫌惡的甩了甩右手,“少給我嬉皮笑臉的,他們不是什麼好人,我卻也不是什麼活菩薩,尤其是對你。”
“什麼意思?”金鶴齡聞言,頓覺心中一冷。
他抬頭看向男人的臉,對方已經站起身來,黑色的帽簷壓下,幾乎隱沒了男人的眉眼。
“你不是他們的人,那你是誰?”
男人不語,隻彎腰拔起金鶴齡腿上的刀,一點兒也不利落,幾乎是慢慢蹭著出了傷口,冷眼無視對方痛苦的呻吟,隨即扯起金鶴齡的衣裳下擺細細擦著刀上的血跡。
“眼熟嗎?”他道,順當揚起手裡已經擦拭乾淨的軍刀,在月光下照耀的森冷異常。
金鶴齡依言眯起眼睛,他倒是想看清楚,隻是渾身上下持續傳來的劇痛幾乎讓他麻木,褲腿更是被浸染的黏人駭人,力氣也是一點兒又一點兒的流失,叫他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回憶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把刀。
見人不語,男人同樣沉默下來,似是也不覺得著急,隻是抬手挑開金鶴齡的衣襟,鋒利的刀尖從對方的咽喉劃過,冰冷冷的,又緩緩經過兩邊鎖骨中間的凹陷處,隨後是胸膛,再是肚子,最後到小腹直至被褲腰攔截。
一遍到頭,男人還是不說話,又重新抬手劃向金鶴齡的咽喉,始終重複著這個動作。
就好像他今晚要是想不起來,就得被開膛破肚了似的,現在這會兒正好預習一下路線,熟悉熟悉手感。
金鶴齡擰眉,頓時不敢作聲,隻覺自己被沁出的冷汗徹底浸了個透。
要殺就殺,這算什麼?
他恐慌之餘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刀尖正好劃過脖子,本來相安無事,卻因為喉結突然的滑動,刀尖頓時陷了進去。
金鶴齡疼的一顫,口水咽了一半兒,再也不敢動了。
再看那男人,渾身上下唯一露出的一雙眼睛依舊沒有波瀾,好似沒看見那脖子上破開的口子似的,照樣兒挑著刀尖兒慢悠悠的往下劃。
四下無人的,金鶴齡這會兒倒是真的有些怕了,方才那股子要殺便殺的氣勢頓時沒了一半兒。
要說這人若是花園派來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他不是!他摸不清眼前這個男人的性情,光看著對方這副在滿是車流的高架橋下頭,照樣兒不慌不忙的架勢,總覺得自己就是要死,死前也少不了一番折磨。
這麼一想,金鶴齡隻得忍著疼,乖乖開始回憶,可越急便越想不起來,最終急的弄了自己一腦門子的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似乎終於開始覺得不耐煩,刀尖劃到胸口時稍稍使了分巧勁兒,刀尖一下子便陷進了皮肉裡,不深,卻足以讓其殷紅一片。
男人的動作時快時慢,陷入皮肉的尖端不斷在破口當中來回旋轉調換著方向,跟作畫兒似的,疼的金鶴齡整個人兒都在打顫。
也不知是不是被劇烈的疼痛給刺激的,金鶴齡恍惚間透過已然十分模糊的視線,望向那把刀柄上的奇異紋路,纏繞極其複雜,似蛇非蛇,又不似盤龍,也不像是藤枝,尾端稍稍空了一段兒,紋路一直蔓延到連著刀刃的接口盤上刀背,繞了四分之一不到,然後巧妙的融入餘下的刀身裡,圖案自此變為平麵,直看的人眼暈。
金鶴齡晃了晃腦袋,像是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隻盯著那舞動的刀柄一個勁兒的瞧。
——“什麼破刀,看的人眼睛都花了。”
——“你們老大也太小氣了點兒,這都舍不得給你們配槍?拿把破刀就敢一個人闖進來?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現在好了,你這赤手空拳的,我們也不好意思舞刀弄槍的不是?要不得說我們欺負你。”
寥寥幾句,似是隔著遠山的回音,緩緩回蕩在金鶴齡已然有些模糊的意識中。
“你…你…”他的聲音打著顫,儘力撐開千斤重的眼皮。
男人的身型高挑卻不羸弱,就算身著寬大的工作服,卻依舊能夠顯現男人寬厚的臂膀,站時筆挺,眼眸烏黑卻並不老練,還特地用了變聲器將聲音變得渾濁加以掩飾。
這是個年輕的男人,絕對不超過三十歲。
金鶴齡在腦海中稍稍盤算了一下心中所想之人的年歲,再次看向那雙掩藏在帽簷之下的眼睛,終於被橋上微弱的燈光所照亮,隨即迫切的與曾經某個始終咬死了牙關,眼裡的執拗與忠誠都讓他厭惡至極的人兒重疊在了一起。
“我…我知道你是誰…你…你是…你是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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