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二人剛剛在辦公桌前站定,一眼便瞧見那黑色的大桌子上甩著一份兒一模一樣的文件袋,並且已經開封了。
張局抬頭,察覺到二人投去的視線,吹開杯子裡的茶葉嗦上一口,“怎麼,你們那也有一份兒?”
事到如今,婁旭心裡邊兒也是猜到幾分這事兒的原委,一屁股陷到沙發裡,“剛剛收發室的人送來的,至於內容嘛,看看不就知道了?”
張局笑著一抬下巴,賀從雲抽出文件袋裡的複印件,果真一樣,還同樣附了一封舉報信。
婁旭見狀一咧嘴角,“喲!這老百姓是不相信咱們調查組啊,一模一樣的信,還得分兩份兒發,是生怕咱們包庇呢!”
張局不理會他滿嘴油腔滑調,扭頭看向賀從雲,語氣不溫不火的,“你怎麼看?”
賀從雲沉吟一會兒,“遂寧派出所警員的能力並不就比市局的差,十七年前的案子,若是有蹊蹺,這麼多年以來不會一個人都發現不了,如今死無對證,凶手也早在六年前就死了,現在把這事兒鬨到市局,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難說是不是有彆的什麼目的。”
“看來你是主張那位小法醫沒有嫌疑的。”張局笑得微微眯起眼睛,看不出是何打算,“好,那麼,給我依據,我也不能光聽你空口白話,你說是不是?”
賀從雲聞言,冷靜的回望過去,目光深沉,“沒有依據,張局,已經十七年了,就是舉報信上寫的,不也是空口白話嗎?”
他隨即話鋒一轉,“若真要說的話,唯有我親眼所見。”他沉吟一瞬,緊接著道,“十七年前,我親眼目睹了此案發生到結束的全部過程,如今依舊記憶猶新,所以這不是我的判斷,而是事實。”
“真要說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當初我還太小了,被嚇得動也不敢動,既沒有報警把人救下來,事後接受詢問,也是磕磕巴巴了半天才把事情說明白,當然,過去的事已經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了。”
張局拿起茶盞的右手頓了頓,抬頭看向賀從雲堅定的眉眼,半晌點了點頭,指指一旁的沙發,“坐,彆緊張。”
他又看向一旁沉默了許久的婁旭,“那麼你呢?我記得你來市局以前,就是在遂寧的派出所任職。”
“是,這麼多年了,張局的記性還是這麼好。”
張局嗬嗬笑了兩聲,垂眼看著茶盞中微微晃起的波紋,婁旭是怎麼來的市局,他當然記得清清楚楚,恐怕這輩子也忘不了。
“那起案子,是我在遂寧辦理的最後一起命案,結案以後,緊接著就是研究所命案了。”
“所以,你也覺得這案子沒問題?”
“當然了!”婁旭理所應當道,“您也不想想,那被害人的腦袋被砸成那樣,事後鑒定結果出來的時候,人法醫都說致命傷就在頭部,先不說一個十一歲大的小女孩兒,有沒有能耐舉起那麼長一把斧頭,都快趕上人家身高了!”
“就是有,那周秀珠也不算矮,一百六十四公分,真把這麼重一東西舉過頭頂還想揮舞起來,失誤的概率有多大,可想而知,況且周秀珠死時就是在往外跑,靜止不動的時候都砸不中,還指望她去殺一個正在移動的目標?這不蠢嘛!”
婁旭嗤笑一聲,被賀從雲擰了一把胳膊,“哎喲!不是,張局,我不是說您啊!”
“好好好。”張局揮了揮手,不理會他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兒的,“既然你們都覺得沒問題,那這事兒也就過去了,況且省廳的意思,本來也就是先著重調查販毒案,隻要攻破這一點,其餘的事情自然能夠跟著迎刃而解,至於那個小法醫嘛……”
賀從雲抬眼,迎上張局的目光,婁旭則低垂下眉眼扣著衣擺上的線頭。
“還是得停職。”
賀從雲微微蹙眉。
“一來,麵兒上的功夫要做,二來,你倆也說了,這兩份文件的目的,就是為了趕走她,讓她無法再參與進調查組的工作中,說明這事兒對他們有利,也隻有合了他們的心意,他們才有可能放鬆警惕不是?”
張局低頭呷了口茶水,“至於出去怎麼跟你手底下那群人講,這我可管不著。”
二人離開局長辦公室,一出去,外頭早就圍滿了烏泱泱一群人。
婁旭吊兒郎當的搭他的肩膀,嘴裡叼著從張局那兒順來的牙簽兒,“你那小女朋友,還挺會籠絡人心的,這才來了倆月,整個調查組的人都惦記上了。”
賀從雲無奈拍開他的手,“這裡的事你解決,我回去了。”
“哎!等等等等!急什麼?”他將賀從雲重新摟回來,“上回那個女人,我可聽鄭秋來說,在哪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