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酌夕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那片住宅區的,隻記得陳思守眼睛裡流出來的血源源不斷地落在她懷裡,浸濕了她的衣服。
她想要伸手去捂,卻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直到醒來,手臂的斷裂處被打了厚厚一層石膏,掛在脖子上。
褚酌夕捂著腦袋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濃烈的消毒水味兒明確地告訴她,她已經得救了。
“你醒了。”
護士小姐將溫度計塞進她耳朵裡量了量,“還好,體溫已經正常了,身體其它地方沒什麼不舒服的吧?”
褚酌夕搖了搖頭,腦袋隨即一抽一抽地開始疼。
“已經拍過片子,有些腦震蕩,最近要注意休息靜養,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
見她要走,褚酌夕趕忙拉住她,“陳…陳思守呢?跟我一起送過來的那個男人?他怎麼樣了?”
護士小姐隨即皺了皺眉,“他身上倒是沒什麼,就是眼睛傷的比較重,被刀子劃的,現在還沒醒。”
褚酌夕隻覺渾身一涼,“會…會失明嗎?”
護士小姐有些為難,“這個…得看後續的恢複狀況,如果情況好轉的話,應該不至於失明,但是視力肯定也比不上從前了。”
她掰開褚酌夕拉住她衣角的手,想要將她重新扶回到床上,誰曾想剛掀開被子,那女孩兒一溜煙兒地就跑了。
護士小姐被嚇上一跳,趕忙去追,“哎?去哪兒啊?你傷還沒好呢,不能跑!”
褚酌夕不知道陳思守住在哪個病房,但雲巢的會長受了重傷,不可能一個人待在這裡,極大的概率是在VIP區域,並且有專人照顧。
果真,還沒等她跑出多遠,就見前麵不遠的其中一個病房前正站著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
褚酌夕想也沒想,直接就往那裡去。
“陳思守是不是在裡麵?”
那兩個西裝男眼疾手快地攔住她,“不好意思,褚小姐,會長還沒醒,您不能進去。”
“我就看一眼。”褚酌夕有些急,一隻胳膊壓根兒擰不過他倆,被其中一個西裝男跟拎小雞仔似的拎到了一邊。
“那也不行。”
“我看一眼就出來!馬上!”
“不行。”
褚酌夕一瞪眼,當即抱著手臂蹲下身來,捂著右手滿臉痛苦,“啊,好疼,我的手…你!”
她抬手一指剛剛拎她的那個西裝男,可憐兮兮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剛剛碰著我手了?好疼!我感覺肯定是又錯位了!怎麼辦?我要疼死了!”
那西裝男見狀懷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隨即擰起眉毛跟另一人麵麵相覷兩番,終究還是妥協了。
“我去叫醫生。”
褚酌夕悄摸睜開一隻眼睛,瞄準時間,猛地衝上前,眼疾手快地推開門又立馬反鎖上了。
“褚小姐!您不能這樣!”
褚酌夕抵著門背,“吵什麼?你們會長要休息!再說話,全拿膠帶給你們封了!”
果真,聽見這話,門外立馬就安靜了,隻要涉及到陳思守,這招就出奇的好使。
褚酌夕得意地拍了拍手,隨即疼地一捂胳膊,這回是真碰著了。
陳思守現下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的被子蓋得一絲不苟,一雙眼睛纏著紗布,手背掛著吊瓶,整個人兒看上去蒼白不已,好似一捏就碎似的。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