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彆墅出來以後,褚酌夕先是坐崔文山的車開出一段兒距離,等到了隱蔽的地方才與他分道揚鑣。
直到坐進自己的車,褚酌夕這才放鬆下來,鬆開攏緊的衣領,靠在椅背上轉換了好幾口氣。
“怎麼去了這麼久?怎麼樣了?”
褚酌夕搖頭,“估摸著有點兒懸,想必是早就跟花園通過氣兒了,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
“不過該說的都說了,先等等看吧,若是不行,隻能另擇他法。”
她說著摘下帽子,揉了揉額前被壓癟的碎發。
隻是想要再找到一個能跟法斯特實力相當的武裝隊,在彆的地方倒還好說,可在南洲…估摸著隻能矮個子裡拔高個兒,難。
她想著狠狠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正打算休息一會兒,卻不想車子忽然一個急刹。
“怎麼了?”
呂泊西被甩飛在前座的椅背上。
褚酌夕同樣隨著慣性往前猛地一抻,又被安全帶迅速拉回原位,緊接著條件反射地開始警惕車輛的四周。
結果一切如常,唯有賀從雲的臉沉得嚇人。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恰好跟褚酌夕的視線對上,“下車。”
雖然不明所以,可褚酌夕還是第一時間開了門。
呂泊西見狀,也隻好稀裡糊塗地照做。
方才在車裡窗戶緊閉,還聽不見外麵呼嘯的風聲,現下站在車旁,不僅被風雪刮的臉頰生疼,褚酌夕似乎還隱約聽見了什麼細微的,像是走表之類的動靜正在“滴滴”作響。
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麵前的車子已然毫不猶豫地竄了出去。
“等等!賀從雲!”
褚酌夕心下猛然一沉,等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時候,腦子已然空白一片。
這裡人太多了,怎麼就恰好開到中心地帶了呢!
褚酌夕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撥開人群迅速追上前去,可兩個拐角之後,便連車輛尾燈都看不見了。
“不是?怎麼了?”
呂泊西依舊稀裡糊塗,跟著褚酌夕的背影一個勁兒地往前狂奔。
“不是?到底怎麼了?”
褚酌夕無暇顧及,隻能用最簡單的語言進行闡述,“車上有炸彈!”
“啊?!”呂泊西滿臉震驚,“不是?什麼…什麼時候?”
褚酌夕聞言同樣皺起眉,是啊,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安到車上的?
在法斯特的時候,賀從雲跟呂泊西一直都在車上,周圍還有鷲鳥的人,不可能有人敢在這時候靠近車子,那樣風險太大了,那麼就隻能是在這之前了?
呂泊西一直跟在褚酌夕身後下意識的跑,後者忽然停下來,毫無征兆,他險些沒刹住,嚇了好大一個激靈。
“姐,怎麼了?”
褚酌夕麵如土色,忽然扭頭望向身後,一眾人來人往,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沉重的黑色,埋頭低行,仿若烏雲壓境,叫她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有人…在跟著我們。”
“什麼?”
呂泊西聞言,下意識地往人群中掃視,奈何風雪中一片沉重的素色,壓根兒分不出誰是誰。
“算了,不管了,先去找賀……”
“砰——”
不等她說完,巨大的爆破聲連帶著迅速升起的濃煙陡然從身後傳來。
聽聲音距離不算遠,滾燙的熱浪席卷著周遭的風雪,像是刀子般撲了褚酌夕一臉。
身後原本還因為風雪埋頭苦行的人群,此刻也因為爆炸,終於抬起頭。
黑壓壓的一片麵朝同一個方向,臉上沒什麼表情,麻木地議論過後又迅速各司其職,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褚酌夕心中一冷,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情緒,總覺得她剛剛就該把賀從雲拖下車,讓炸彈在這裡爆炸才對。
車子衝出護欄,爆炸在馬路外已經冰封的湖麵上,炸開一個巨大的冰窟窿,隨後就這麼半落不落的掛了一半兒在水裡,搖搖欲墜。
褚酌夕隻覺得心臟一會兒“砰砰”狂跳,一會兒又沉的好似靜止了般。
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因為心律不齊而死的。
她撐著護欄毫不猶豫地翻出去,視線儘數被遠處燃燒的車子所吸引,壓根兒沒注意周邊,直到一雙手從護欄下的斜坡處伸出來,猛地將她拽到身邊。
褚酌夕先是恍惚了一瞬,下一秒劫後餘生的笑便僵在臉上,因為賀從雲的肩膀一片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