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蘭依舊警惕,“你怎麼來的?誰告訴你我在這裡?”
“自然是我自己找來的。”
“不可能!”
褚酌夕有些不耐煩,“我說了,信不信是你的事,況且…我今天過來可不是跟你閒聊的。”
見托蘭眼中心虛一閃而過,轉瞬即逝,褚酌夕這才又有了幾分興趣。
“舊宿街那起爆炸,是你的手筆吧?”
“什麼爆炸?我不知道啊?”
褚酌夕聞言失落地擰起眉,縱使托蘭不承認,可說起這事兒時,他素來傲慢的臉上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絲得意,緊接著堆起一貫溫和的笑,這讓褚酌夕很失望。
一個藏不住自己內心想法的人,就算贏了他,也沒什麼意思。
“這樣啊…”她低頭撣了撣衣擺,“那托蘭老板能不能幫我推測一下,在辛特拉除你以外,還有誰會想要置我於死地?”
“因為那起爆炸,我的人可是直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
托蘭聞言輕笑一聲兒,像是覺得可惜般壓下眼尾,“那還真是遺憾啊,賀小姐,節哀順…”
“砰——”
陳量兩人此刻正坐在車裡,一直等在彆墅外的隱蔽處,忽然聽見槍響,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
“老板,真不上去看看嗎?”
崔文山聞言看了眼彆墅的方向,終究還是收回視線,“還沒到我們出場的時候。”
托蘭的右腳被子彈徑直洞穿,又深深嵌進他腳下的地板裡。
手裡的槍被呂泊西眼疾手快地搜走,看著越發逼近的褚酌夕,托蘭忍著即將崩壞的表情死死咬住牙,撐起身體緩緩後退著。
“你敢開槍!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是我做的!”
褚酌夕聞言笑意更深,也懶得跟他廢話,一把拽起托蘭的頭發直接拖到泳池邊,留下身後長長一串血跡被池水衝淡暈開。
她坐在跳台上,彎腰壓著托蘭的後頸按進水裡,一邊說一邊欣賞他像是隻斷了翅膀的鳥兒,用殘肢在水裡不住撲騰卻又無濟於事。
“托蘭老板,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像是我們這樣的人,做事哪裡還要講究什麼證據呢?又不是警察,自然心裡認定是誰,那就是誰了。”
她將他一隻耳朵揪出水麵,“而我,就覺得這事兒是托蘭老板你做的。”
托蘭聞言猛地揮開她,好不容易從她手裡掙脫出來,扶著岸邊的跳台開始劇烈咳嗽,一雙眼睛嗆的緋紅。
“你敢動我,文山不會放過你的!”
“嗬…”褚酌夕每當覺得天底下不會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的時候,就會立馬出現另一個笑話來打她的臉,比如現在。
她頗為耐心地彎下腰,“托蘭老板既然能派人跟我一路,就能知道當天,我跟崔老板是去了哪裡。”
“我可不覺得比起我,現在的崔老板會更信任你。”
“況且…托蘭老板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想殺我的嗎?”
“你…你彆想再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文山才會被你蒙騙!”
看他這副嘴硬的樣子,褚酌夕忍不住便想樂一樂,槍托拍了兩下他的臉又被甩開,褚酌夕非但不生氣,反而耐心異常。
“托蘭老板,你還不明白嗎?隻是我幾句巧舌如簧的話,哪裡就能撬動你與崔老板這麼多年的情誼呢?”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托蘭老板你的胃口太大?”
“在鷲鳥想要一手遮天也就罷了,崔老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最是能忍……”
“可你呢?心知肚明,卻還不知足?”
“一發現我的存在有可能會讓崔老板動搖,撼動你這些年來,作為他唯一一棵救命稻草的存在,就恨不得想要立馬鏟除了我。”
“嗬…簡直漏洞百出。”
她嗤笑一聲兒,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有意思的東西,湊近幾分托蘭,眉梢當即輕挑,暗含譏諷。
“亞蒙蒂爾?你嗎?”
褚酌夕笑著揮了揮麵前的空氣企圖製止自己的行為,卻還是忍不住揚起嘴角。
“抱歉抱歉,這話我第一回聽的時候就想笑了,沒想到現在說出口還是會忍不住。”
托蘭麵如白紙,死死咬著下唇,直到殷出血色,像是恨不得活剝了她那樣瞪著。
褚酌夕不以為意,頗為溫和地笑了笑,“你知道你最蠢的地方在哪兒嗎?”
托蘭狠狠盯著她。
“沒錯,這樣就對了。”褚酌夕笑著一拍手掌,“你一開始就該把這樣的眼神放在我身上,而不是企圖控製自己人。”
托蘭的眉眼驀然鬆了一瞬,又立馬擰地緊緊的。
“黑市裡有個小孩兒是我的眼線,打小在那兒混大的,黑市小霸王,身邊朋友多,耳目也就多,無所不知。”
“所以,你一派人去宗九那兒買藥,我立馬就知道了,於是,我故意引了陳量過去,就是為了讓他目睹你的人從黑市出來。”
見托蘭怒目而睜,褚酌夕忍不住委屈道,“我這都是為了鷲鳥能夠長久下去,不落入外人之手,托蘭老板怎麼這樣瞪我呢?”
見他不聽勸,一雙眼珠子幾乎快要將她淩遲而死,褚酌夕也懶得裝了,懶散地抬了抬眼皮。
“還瞪?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托蘭老板還不明白嗎?”
“崔老板壓根兒就不是被我說動的,他何嘗不知道我跟他的交易隻不過是相互利用呢?”
“不過是比起你這個與他相處多年,卻還能狠的下心置他於死地的朋友,隻是區區利用而已,也就不足為懼了。”
托蘭愣了一瞬,忽然抬起眼,“我…我沒想殺他!”
褚酌夕倏地一樂,這又是一個新的笑話嗎?
“是,你是沒想殺他,你是想他下半輩子都癱在床上,任你擺布,看你是怎麼一步一步將他的心血收入囊中的。”
她好心拍了拍托蘭的肩,“比起這樣,你還不如殺了他。”
褚酌夕出來的時候,崔文山看見她正從身邊的酒保手上接過外套,利落地往身上一裹,擋住裡麵被鮮血浸染到變色的毛衣。
“我結束了,多謝崔老板。”她笑顏如花,眉眼彎起時溫和異常,“放心,我留了氣兒的。”
崔文山一愣,麵上沒什麼表情,隻是不由看了眼彆墅的方向,這才掃向駕駛室,“陳量。”
不到一刻鐘,陳量就從彆墅裡出來了。
駭然地看向與自家老板同坐後排,此刻看上去已然若無其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褚酌夕,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惡寒。
“怎麼樣了?”
他倏然回過神兒,“還…還有一口氣兒。”
褚酌夕這才睜開眼,“崔老板不去看看嗎?”
“不了。”他道,“彆墅的下人回來,自然會發現他。”
褚酌夕聞言讚同地點點頭,“也是,現在進去的話,托蘭老板該懷疑是你帶我過來的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