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麟等人還沒收拾行囊,出驛站大門。
懸在玉帶之上的鎮獄腰牌猛地綻放強光,嗡嗡晃動起來,他下意識沉入了一道念頭進入其中。
白充的聲音回蕩在元神當中“張蓬玄在返鄉的途中遇害了,凶手是佛門的法玄和尚和法空和尚,希望你順道能夠將此二人緝拿回京,等候發落!”
簡短的一句話,透露出的消息卻足以震動大半個明廷。
也同樣把張麟給雷得不輕。
張蓬玄,在首輔位置兢兢業業乾了十幾年,門生故吏遍布九州。
說一句國之柱石也不為過。
這才剛剛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卸任,結果在告老還鄉的節骨眼上被人謀害。
不管是在法理還是情理的層麵上,太康帝以及諸多文武大臣,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讓人想不通的是,為什麼有人寧願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一個已經告老還鄉,垂垂老矣的內閣首輔。
而且,最讓張麟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殺人者——
居然是法空和法玄和尚?
這倆師兄弟也算是張麟的老熟人了,當初在長甘州建造寺廟傳教撰取香火願力之時。
法空和尚被大勢至和尚毀去了肉身爐鼎,隻餘下一顆舍利子殘存。
因此生出了心魔。
當時,法玄和尚還特地跟他求了一封手書前去真武道求一次問心大陣的機會。
以斬滅心魔。
這段時間,張麟東征西討的,倒是沒有聽說過這師兄弟倆的事情。
卻是沒想到驟然聽到,這師兄弟倆竟然犯下了如此彌天大案。
張麟下意識就開始思考起他們的作案動機。
結果發現,完全沒有。
法空和法玄師兄弟倆是上一任靈山之主的鐵杆支持者,而因為太康帝在長甘州布局的緣故。
他們和大明之間,也算是處於蜜月期。
看到大明前首輔張蓬玄的座駕,不說打個招呼,混個臉熟什麼,也不至於大打出手,殺人性命吧?
張麟沉入腰牌中的念頭問道“為什麼?法空和法玄沒有理由對張蓬玄下手吧?”
“本指揮使也不知道其中內情,那兩和尚打傷了隨行的龍雀衛,一乾從京城帶回來的仆役儘數被屠戮,要不是剩餘的那位龍雀衛實力也是二品,可能就要全軍覆沒了。”
白充解釋道
“我知道的也就隻有這些,你若是真要調查清楚,親自去把兩人緝拿歸案吧。”
他也是清楚張麟和法玄和尚打過交道,所以這才將任務派發給他。
加之他們本就是要回京城,沿途搜尋一番便是,算是適逢其會吧。
聞言,張麟也不再多問什麼。
驛站中的眾人,見張麟突然愣在原地,也紛紛張望過來。
“怎麼了?”
張武近前問了一聲,手上的鎏金戮妖棍已經從長棍模樣化作了齊眉短棍。
要是能夠將其煉成米粒大小,就算是徹底將這口絕世神兵馴服,令其認主。
“沒事,”
張麟回頭,腰牌也緩緩收斂光華,笑著解釋道“諸位,恐怕我們回京的日期要延緩幾日了,有個任務需要我們完成”
當即,他將張蓬玄遇害的事情簡略講了一遍。
果不其然,在場無人不目露驚駭。
張蓬玄雖然沒有修為在身,但是其坐在內閣首輔的位置當政多年,對大明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一位一品。
而這樣的人物,居然在歸鄉途中被人殺害,凶手還是佛門中人。
當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要不是看張麟一臉認真,眾人差點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
長甘州。
一座座寺廟紮根在這片土地上,寺廟當中金身佛像佇立,知客僧披著破爛的袈裟,麵帶微笑地看著絡繹不絕的信眾。
衣領下若隱若現的錦緞,緊緊貼合著皮膚。
來往的信眾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的違和感,隻是雙手合十,麵露虔誠之色,半點不心疼地往外邊撒錢。
知客僧的嘴角都快壓不下來了。
隨著佛門在這大明邊陲之地開花結果,與西域百國之間的來往也無形中頻繁起來。
許多雲遊僧人,或者和靈山有萬裡之遙、被輻射不到的寺廟也搬遷到此處。
一副要和靈山那邊打擂台的模樣。
甚至於有人喊出了東西佛宗的說法,大量的僧人往大明境內遷徙,許多西域百國的商人也蠢蠢欲動。
靈山對此視而不見,仿佛是在變相鼓勵這種行為。
一時之間,竟然造就了這座大明邊陲府城的虛假繁榮,大街小巷皆是異域風情。
而此時,居中的一座最大的寺廟中。
大雄寶殿處。
由純金打造的佛陀金身驀地睜開眼,縈繞在麵前的是成片的香火願力。
他猛然綻放金光,一道金色的旋渦出現在身前,宛如鯨吞牛飲一般,將所有的香火願力吸攝得一乾二淨。
片刻後,所有的動靜停歇,一眾信徒恍若未覺,這等異象根本不是他們能夠窺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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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佛陀抬頭,運起兩道金光直衝牛鬥,遁入虛空之中。
朱浩然依舊是那身藏青色的儒袍,正在城內浩氣樓上讀書,當那道金光從頭頂掠過,忍不住微微蹙眉。
目光從書本上離開,仿佛同樣洞穿了虛空,跟隨而去了。
汴梁路,寶奉府。
此地已經是在汴梁路偏南的地界,繞過了首府開封,出了汴梁路便是江南西路。
也稱江南西道。
一位穿著破爛百衲衣的和尚,手上拿著一隻破碗,步履穩健,氣血充盈,懷裡揣著玉淨瓶。
瓶中一道金色的舍利子正滴溜溜轉動著。
聲音順著瓶口傳到麵貌平平無奇的法玄和尚耳中“師兄,我等為何突然對那老頭下手?聽說那老頭是大明前首輔,我們是不是惹麻煩了?”
“張蓬玄,貧僧曾經在京城與其有過一麵之緣,他對大明的影響力稱一句國之柱石都不為過。”
法玄和尚目光平靜清明,顯然目前清醒得很,沒有任何的走火入魔跡象。
刺殺首輔張蓬玄顯然是出於本人意願。
“那我們殺了他豈不是被大明徹底記恨上了?”法空和尚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