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壽宮養病的日子,是弘曆最為歡喜和眷戀的,月兒雖待他態度不是甚好,可他卻依舊樂在其中,隻要能在她身邊就好。
身子稍好了些,他便借著怕傳染給她風寒的由頭,找了醫術最好的幾個太醫輪番為她診脈,而後瞞著她聽太醫回稟,她身子的寒症調養的已無大礙,隻是因著那零陵香沾身許久,營血虛衰,經行不暢,日後子嗣雖艱難了些,倒也不是全無希望,需多加溫養調理。
他這才略微鬆了口氣,卻還是餘怒難消。好在她自上次鹹福宮病重後,自覺被皇後背棄,便不肯再戴那個害人的手鐲了,他便讓進忠找出來偷偷扔掉。
還未思慮好對皇後的處罰,便突然間得知了她薨逝於長春宮的消息。
他有了一瞬間的怔愣,緊接著手邊便是皇後最後遣人送來的名單和一封信。
那名單自是富察氏這麼多年在後宮中經營的所有勢力,而信上則是再次提成璟瑟的婚事,與連番哀求。
他獨自沉默許久,到底還是沒再多說什麼,隻吩咐皇後的喪儀一切照舊,無需太過隆重,另擇諡號為“孝慎”皇後。
敏以敬曰慎,沈靜寡言曰慎,思慮深遠曰慎,謹飭自持曰慎,夙夜敬畏曰慎,小心克勤曰慎。
無論是他的態度,還是親自擇選的平諡,都算不上是對已逝皇後的寬慰與安撫,甚至隱隱透露出一個訊號,他是不滿意的。
後宮嬪妃人人自危,前朝眾臣也無人敢在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甚至連孝慎皇後的親弟弟富察傅恒也緘默不語。
璟瑟公主也難得的沉寂了下來,不再如往日那般跳脫高傲了。
後宮之中誰人不知,如今早已是永壽宮一枝獨秀了,以皇貴妃為最尊……那興許就是未來的皇後了,誰還敢再冒出頭呢?
……
永壽宮中……著實是以皇貴妃為尊,連皇帝也多有不如。
“月兒,你畫好了嗎?”
“不許動!”
高曦月滿臉雀躍、很是認真的看著自己筆下剛成了形的畫,又擰眉看向正前方身子搖晃的人,不滿的且霸道的命令道。
“我還沒畫完呢?你若是動上一動,就又得重新來了!”
“好好好,我不動,我不動……”
茉心和雙喜在門口悄悄的探出頭看著,忍不住偷笑出聲,原因無他,實在是太過詼諧與滑稽,她們娘娘正興致勃勃的畫著畫,皇上可就遭了罪了,頭頂一個花瓶,兩邊手臂各提著一個木桶,就連腳底下都踩著一個不高不低的小板凳,應著娘娘的要求,還不能大幅度的動作,沒見皇上都齜牙咧嘴了,到底還是沒敢動。
也不知娘娘怎麼想出來這折騰人的點子,倒是讓他們看了個樂嗬。
雖說皇上被折磨的疲憊辛苦了點,可他們娘娘卻是收獲了開心和快樂啊!怎麼看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把娘娘哄高興了,皇上自己不也就高興了嗎?
話糙理不糙,弘曆確實是痛並快樂著,他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彈,唯恐頭頂的花瓶砸落下來,隻覺得兩隻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酸麻不已,可當他抬起眼看著那笑意盈盈的女子,就又覺得一點也不辛苦了。
隻要月兒能歡欣點,他累點算什麼,反正在她跟前,他永遠都隻有包容順從的份,折騰就折騰吧,他甚至還頗為享受且樂此不疲。
不知過了多久,他隻覺得手臂都快要沒了知覺,才終於聽到她滿意的輕哼一聲,繼而放下了筆,大發慈悲道。
“好了!你可以動了。”
他渾身的肌肉都鬆了鬆,在李玉和進忠的幫扶下,才終於了卻一身障礙物,重得輕鬆自由身了。
甚至都顧不得揉捏一下酸痛的手臂,就大步走了過去,看著她畫中很是滑稽逼真的自己,頗為忍俊不禁,一把將她抱在懷中,溫聲誇讚道。
“月兒畫的真好,像我。”
高曦月懶洋洋的倚在他懷中,一雙漂亮靈動的眼睛眨呀眨,隨即嫌棄的把他扔在了一邊,嘀咕道。
“不好看,我還是更喜歡看你穿花盆底鞋的,下次你找人做了換上……”
弘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