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雍正望著那月下美人,與之對視間,一時竟默然無話。
目光沉沉,好似平靜至極,隻是心裡卻無端的激起一層躁動的漣漪。
他隻覺得,這樣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緩慢的滋生出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旖旎的氛圍彌漫開來,足以蠱惑人心。
至少,他已經被蠱惑到了。
“朕要好好想想,該賞你些什麼。”
靜默了片刻,他克製的往前走了一步,離她更近了些,已經遠遠超過了女眷與貴客、妾室與皇帝之間的合適距離。
本是沉穩威嚴的人,今夜卻無端的總說些讓人發笑的話。
“你不喜歡行禮?”
諸瑛抬眼看他,漂亮的眉眼清冷疏離,卻沒多少敬畏之心的笑了一聲。
“瞧您這話說的,妾身都有些無言以對了,難不成,皇上您願意給人俯身行禮嗎?”
聽出她話裡的諷刺與冷嘲,可是雍正卻生不出一絲氣來,一丁點兒也不覺得被冒犯,甚至於有些懊惱方才脫口而出的渾話。
他指尖動了動,更加用力的攥住了那串佛珠,佯裝淡定的搖了搖頭,認真的解釋道。
“自然不是。”
“況且,如今世上,已經沒有可以讓朕為之行禮的人了。”
見她神色微頓,雍正眸光動了動,隨即移開了眼,麵容沉沉,聲音倒有些遲疑。
“朕方才是想問,你如此不喜拘束,卻為何來到了寶親王府……”
諸瑛拿著團扇的手停了停,後又緩緩的擺動手腕扇風,沒再看他,儘管她隻是做了這一個動作,可雍正卻隱隱察覺到,她不高興,她態度徹底的冷了下來。
“難道皇上以為,妾身是可以肆意妄為的身份嗎?”
雍正沉默了下來,從她表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中,仿佛是不情願的,或許,她是被弘曆強納入府中的。
不知怎的,想到這一個可能,他心口突然間熱了熱,鬼使神差的問道。
“若是朕可以讓你為所欲為呢?”
突如其來的一陣微風,將他的這句話吹散在了涼亭中,自他表露身份起就震驚在原地的圓心終於回過神來,連忙俯身行了一禮。
緊接著就被他方才的話震了一震。
這……事情的走向太過荒唐與不可思議,她一時竟愣住了。
雍正隻瞥了她一眼,便擺了擺手。
“起來吧。”
圓心被他那股沉沉威勢攝住,連忙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心裡卻翻江倒海,極不平靜。
皇上,皇上竟有意於她們格格……可是,可是她們格格的身份……還有寶親王……天哪,這也太……
儘管她向來機靈謹慎,卻也一時茫然無措了起來,隻能下意識的看向她們格格,心裡始終提著一口氣,擔心不已。
諸瑛被他此刻情緒不明的目光注視著,手中的團扇緩緩上移,遮住了下半張臉,隻有一雙似水的明眸露出,語氣懶懶。
“既然已經不得已了一次,便不想再不得已第二次了。”
她拒絕了。
雍正握緊了手中的那串佛珠,麵色徹底的沉了下來,周身威勢不減,眸色翻湧著的,是旁人瞧不清的暗流。
果然,到底是大權在握的皇帝,即便是方才短暫的裝出來溫和有禮,也掩不住骨子裡的那股霸道與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