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平紹態度不卑不亢,語調溫和,給人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自信和從容。
他大體四十歲左右,卻顯得非常年輕,氣質帶著儒雅。
楚天南隨手指向旁邊的凳子:“坐。”
之後,命遁地鼠泡茶。
上茶期間,他沒講話,偶爾打量袁平紹一眼,氛圍既尷尬又凝重。
可在這樣氛圍下,袁平紹居然從容不迫,毫無緊張,坐得端正,嘴角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楚天南忍不住對他高看數眼,良久才輕輕開口。
“袁平紹,河陽人,當前是皇城司小旗。”
袁平紹點頭,“不錯,擔任小旗一月有餘,講起來慚愧,四十出頭的年紀才當上小官,比不上楚大人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
楚天南搖頭,失笑。
“皇朝數黨相爭,我不拉幫結派,導致得罪各大黨派,路途布滿荊棘,不好走,而你卻特意投靠,不怕將來吃不了好果子?”
袁平紹表情不變,目光平靜。
“楚大人胸襟寬廣,胸懷百姓,在下佩服,所以才來投靠。將來是否會有好結果,不在在下的考慮範圍。”
“有沒有投名狀?”楚天南詢問。
袁平紹微微一笑,“倒是沒有,但清楚餘子成的詳細狀況,或許對楚大人有些許幫助。”
“餘子成的詳細情況,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隻是小年輕,滅匪的事情輪不到。”
袁平紹拱手,“楚大人謙虛,除了楚大人如此經天緯地之才的大能之外,沒有比您更適合的人勦滅流寇。”
楚天南不答,隨手一擺。
“你先講講詳細狀況。”
袁平紹沉默,良久才組織好語言,緩緩開口。
“餘子成,出身卑微,曾經是難民。皇朝天災**,難民抱團取暖,直到去年開春,餘子成帶著數十個年輕人,將當地縣衙攻陷,搶走錢財,挑撥地主和農戶矛盾,殺地主分田地。”
說到這,袁平紹皺眉。
“他們做的一切,詳細又有條理,將搶來的土地重新丈量,公平分配給所有村民。村民們分到地,覺得他是好人,便跟著他。他用這一套,帶人馬到處搶地,慢慢形成規模。”
楚天南沒開口,低頭沉默,內心卻是掀起驚濤駭浪。
餘子成的手段,真當可怕,在當前年代居然有這般頭腦,改革土地……
皇朝土地兼並非常嚴重,普天之下,所有良田幾乎都掌控在地主、貴族階層。
重新改革土地,公平分配百姓,將以極快的速度獲得民心。
獲得土地的百姓,當然會站在他這邊,給他拚命。
準確而言,也不算是給他拚命,而是為了守護自己剛分到的良田拚命。
這種為自己打仗,而非為上級打仗的凝聚力,相當可怕,不容小覷。
楚天南深吸一口氣,道:“繼續。”
袁平紹點頭,“不僅如此,餘子成重立律法,廢除等級製度,提倡人人平等。最為主要的是,他從來不高人一等,和百姓用一樣的,吃住同養一樣,融入百姓生活。並且開井引流、灌溉良田,消息很快傳遍周邊村鎮,主動將地方給餘子成,讓他成為領袖。他們都受夠當前皇朝的製度。”
楚天南冷不丁插嘴:“所以,餘子成勢如破竹,以極快的速度占據一半皇朝,成立新朝廷。”
“對。”袁平紹點頭,“他管轄的範圍,百姓上馬為兵,下馬為民,凝聚力空前絕後。即便是皇朝開國國君,也無法做到他那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