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狐妖,從開啟靈智至今已經修煉了百餘年,終於在六十多年前修煉成人形。
我的父親和母親本是桂嶺上的野狐,未曾開啟靈智之前,一直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
傍晚外出覓食,天亮才回到自己的洞穴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兩百年前的某一天,父母在外出覓食時,發現在洞穴外躺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那男子身後長著兩條狐狸尾巴,腦袋上還立著兩隻毛茸茸的耳朵,長相英俊,但臉色非常蒼白。
那時候,父母親雖然尚未開啟靈智,但也能從這名男子身上感受到同類的氣息,於是就想辦法銜來一些野果,想辦法給那男子喂了進去。
神奇的是,那男子吃了野果,沒多久就蘇醒了過來,猛地起身,一臉戒備地看著周圍。
嚇得一旁的父母連滾帶爬地鑽回了洞穴,好一會才稍稍把腦袋露出來,仔細地端詳著眼前這個分明看起來就不是同類,但偏偏身上又有同類氣息的人類。
那時候,這名男子往四周看了一下之後,鬆了口氣,又把眼光放到了正躲在洞穴內,稍稍把腦袋露出的狐狸,心裡有些訝異。
“看來,是你們救了我啊。”男子微微一笑,向著我的父親伸出了手。
雖然有些戒備,但我父親還是忍不住把爪子遞了過去。
從那天起,我的父母就跟隨在男子身邊生活,修煉,很快就開啟了靈智,也很快得知,白衣男子的身份。
原來,在百年前也是他本身也是桂嶺一野狐,某次覓食的時候誤入了一座古墓,吞食了一顆擺在棺木麵前的一顆靈丹後,開啟了靈智。
雖然想著要修煉成人形,可惜苦於沒有方法,數十年來屢次失敗。
在某次再一次化形失敗,被體內妖力反噬險些喪命時,一個路過的自稱禦直使的男子把他救了下來,見他懂些許禮數,便點撥了他,隨即就離開了桂嶺。
而不久之後他果然成功化形,化形之後的他欣喜若狂,整日在桂嶺間穿梭,與山魈為友,同鬼魅稱兄。
但每每安靜下來,白衣男子總會有一種孤獨的感覺,他開始想念那位點撥他的禦直使。
雖然他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那禦直使早已不知所蹤,但他開始滋生了想要離開桂嶺,踏入塵世,想去看看塵世的凡人們的想法。
儘管他身邊無數的山魈鬼魅都在勸說他,說如今凡人世界,兵荒馬亂,到處民不聊生。
眼看著起來了一個自稱皇帝的凡人,還沒坐穩,又倒下了。
無數像它們這樣的妖物紛紛進山躲避這禍亂,他一個剛剛化形的小妖怪如果離開了這裡,出去外麵,很可能就回不來了。
為什麼不好好地留在山林裡,管他塵世朝代興衰,反正變得的是朝代,變的是皇帝,可不變的永遠是這山,這水。
但不論這些山魈鬼魅如何勸說,還是未能改變這白衣男子的想法,反倒是想要外出下山的想法更加強烈了。
眼看著無法勸說他,無奈之下,這些山魈鬼魅隻得紛紛從自己家裡拿來各種野果草藥,送給了男子,希望他平安。
不久之後,帶著摯友的囑咐和祝福,他下山了,第一次踏進了塵世。
在塵世的這段時間裡,他被欺騙過。
由於人生地不熟,入世未深,在跟隨逃難的流民群時,居然被幾個流民騙到了角落處,差點被殺死烹任。
幸虧他識破,並且輕易地逃了出來,正準備離開時,卻意外發現角落處那鍋冒出熱氣的濃湯,還有那露出的小孩腳趾。
那天,他才發現,原來,人餓極了,會吃同類。
難怪,這流民群越走到最後,老人和小孩,還有婦女,越來越少。
原來是這樣。
這塵世其實也沒有他想象中美好。
那天,他第一次開殺戒,一個整整三百多人的流民群,被他殺光,鮮血浸濕了泥土,到處殘肢斷腿,他幾乎入魔。
那天,幾個路過的世家子弟發現了這一慘狀,根據現場留下的一點爪痕,很快就追上了正在河邊使勁地挖著坑,準備把幾副殘缺不堪的孩童屍首埋葬的他。
不由分說,幾名世家子弟便向他攻來,他剛剛化形不久,以一敵五,很快就落在了下風。
一個不慎,便被其中一個子弟一掌打進了河裡,情勢危急之下,他利用水流很快便逃離了幾名世家子弟追捕。
但他也很快就昏迷過去了,順著水流一直往前飄。
當然,他也被善待過。
當他逃離了幾名世家子弟的追殺,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著一間殘破的木屋裡。
屋裡除了一張床和兩張斷腳的凳子,幾乎沒有任何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