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楓戴上口罩,收起染血的美工刀。在團團圍住自己的眾人中,看向了滿眼擔心的白雲悠,輕輕歎了口氣。
“我是天生的教師,而你們都是天生的學生。
所以當初即便我還很小,進入這個學校我也是實習教師。
顯而易見,這所學校很有問題,但它也很堅固。
你們有校規,我們教師也有相應的規則限製,而且我們會知道更多學生接觸不到的信息。
比如,【回收】的意義。”
寧爻忍不住插話:“又是【回收】,它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複讀還是直接弄死?”
梁楓似乎想解釋,卻又把話咽了下去,醞釀了一番措辭:“我不能明說,雖然我現在不承認自己是教師,可教師規則依然束縛著我。”
她把頭轉向白雲悠:“悠悠,抱歉,你的琴被我藏起來了。起碼這樣你還會因為執念而留存在這個世界上。在這裡,如果沒有執念,靈魂不會得到安息,而是會被他們徹底回收。”
寧爻默默思考著,看來要深究這個學校的底層邏輯,【回收】是他們無法避免的課題。
淳於在一旁記著筆記,提煉著其中的重點:“你說的【天生】是個很有趣的信息,我是否可以認為這裡還有相對應的【後天】?這是否意味著學生也可以在這個學校裡【晉升】?”
梁楓耐人尋味地看向淳於,又看到了他手臂的兩道杠臂章:“你想晉升?”
淳於直視她的眼睛:“我想更深入地了解這裡,並讓這個學校做出改變,晉升到權限更寬泛的職位當然更利於我的計劃推進。”
梁楓點了點自己的胸牌:“你的想法很好,但即便是天生教師的我,也沒有做到。”
淳於:“有學生晉升的案例嗎?”
梁楓很肯定地答道:“有。”
但她又立馬補充:“不過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在這裡,學生就是學生,不會成為真正的老師。你可以不斷晉升,但你永遠無法越過質變的那條線。”
寧爻問出關鍵點:“那晉升的學生們最終變成了什麼?”
梁楓回答:“職工。比如門衛、宿管、保潔員或者食堂阿姨,的確有很多崗位可供學生們晉升。但不會是教師。”
淳於和寧爻看向對方,這顯然是個意料外的答案。
學生費儘心思往上爬,最後也隻不過給了點邊角料嘗嘗甜頭,靠近權力中心的位置是絕對不會向學生們開放的。
“學生會呢?升入學生會也不能做什麼嗎?”
梁楓嘲諷道:“都是倀鬼罷了。”
眾人一時都陷入沉默。
寧爻不解:“那麼,你換上學生製服,又有什麼意義呢?”
梁楓撫了撫校服的衣角:“我選擇不了我的出身,但我可以選擇的立場。”
寧爻:“這就是你的‘背叛’?”
梁楓:“我不認為這是背叛,我更願意稱之為‘覺醒’。”
男生宿舍樓。
追兩名逃宿學生追得滿身臟汙和臭汗的宿管蠻哥,像一隻碩鼠般蠕動著肥胖的身體,向宿管室牆上的教職工內部電話機費力地探出短拙的手。
他撥出一個簡短的號碼,聽筒內傳來悠長的等待接聽聲。
“喂?”
並沒有等太久,電話就被接起,傳來一聲頗不耐煩的哼哼。
蠻哥趕忙虔誠地捧緊了話筒:“報,報告,男生宿舍出事了!”
電話那頭瞬間清醒:“什麼事?”
蠻哥:“有兩名學生逃宿,開鐵門的時候被我發現了。”
“抓到了嗎?”
“沒有,他們跑得太快了,而且沒有回頭,我根本沒看見他們的樣子。”
“沒用的東西!查寢了嗎?”
“全都查過了,所有人都在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