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爻並沒有回握她的手,隻是繼續保持著鬆弛的後仰坐姿,雙手插兜,懶洋洋地說道:“你真是個瘋子。”
樓蘭將手往他臉上杵:“我可比你理智得多,也能算瘋子?”
寧爻拍開她的手:“我是說和我交朋友,是個瘋子。”
“你不也天天和人類一起玩嗎?”樓蘭不解。
“我和人類又不是朋友。”他把頭扭向一邊。
“握手。”她堅持。
“你很煩。”
“握手!”
“唉……行行行。”
寧爻握住了樓蘭的手,雖然很不耐煩,但頗為鄭重地搖了搖。
這樣,我們就算同伴了。
樓蘭得償所願,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方才一時心急,強行單抓了寧爻的後果:“我將你單獨帶走,如果又好生生把你放回去,你怎麼和你的隊友們交代?”
寧爻倒是並不擔心:“就說你想找我問饒謙的電話,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和他說,隻能先把我扣下……”
“打住”樓蘭製止了他的離譜發言“我不要麵子的嗎?”
寧爻輕笑:“不是我說你,居然這麼吃饒謙的顏?”
樓蘭:“我是那麼膚淺的人?”
寧爻:“姐姐,你可是畫皮,大概是這個世界上說這話最沒可信度的人了……”
【四靈寺站,到了】
熟悉的機械廣播聲響起。
“這麼快?”寧爻表示自己屁股都還沒坐熱。
“這趟是不停靠站台的直達特快,當然快。”
寧爻跟著樓蘭下了車,兩人一前一後,往雨幕深處那座幾乎看不清的寺廟走去。
雲遮霧繞,淫雨霏霏。
樓蘭抬手,屏退遮蔽人眼的水汽,將完整的四靈寺展現在寧爻的視野之中。
與想象中不太相同,它十分低矮,也全然沒有尋常寺廟應有的禪意與閒淡,隻有道不明的詭雅異俗。這番場景,就像當年寧采臣走進蘭若寺一樣。
“請。”樓蘭沒有回頭招呼,隻是自顧著向前走,信手推開了大門。
一股陳朽的味道撲鼻而來。
“咳咳”寧爻揮揮眼前的灰塵“你們都不打掃一下的嗎?這地兒怎麼住人?”
樓蘭嫌棄道:“誰會真的住在這裡啊。這是‘總部’是‘老巢’,是用來開邪惡會議或者和除妖師大決戰的場所,懂不懂啊你。”
“對不起,是我太狹隘了……”寧爻絲滑道歉。
踏過門檻,才算是真正進入到了四靈寺的空間。
與外部看到的低矮小廟不同,四靈寺的內部居然相當高大寬敞。一個案台擺在當前,上麵擺放了一些敷衍的祭品,案台下麵是兩個破舊的蒲團。
居中的是四仙的塑像,像是民間手藝人用來練習的產物,歪鼻斜眼的很不精致。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寺廟內部顯得極其空曠。
樓蘭停下腳步,忖著下巴轉過身:“你是想依然沿用你現在的這幅樣貌,還是想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出現?反正要給你畫皮了,你有什麼外貌上的要求都可以儘管提。”
寧爻一邊進行虛空參觀一邊自信作答:“就現在這樣吧,我已經帥得很完美了。”
“比起不要臉,還是你厲害。”
“能得畫皮這聲誇獎,看來我是真的厲害。”
樓蘭挑挑揀揀,終於似乎是選定了什麼,隨後伸手,像撥弄珠簾一般掀起一段麵前的空氣。
“這是作甚?”寧爻好奇。
她輕輕托著一片幾乎看不見的皮料:“畫皮的材料。為你作畫,當然得挑最好的。”
他上手摸了摸,什麼都沒摸到。探出的手直接從樓蘭捧著的皮料間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