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嚶嚶這話依然清晰地傳到了對方耳朵裡,但所幸這對叔嫂正忙著場麵上的虛假社交,並未將注意力落在圍觀者的口無遮攔上。
這位小大嫂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眉宇間儼然還帶著幾分學生的氣質,化妝和衣著卻打扮得非常熟女,似乎想要刻意壓製自己舉手投足之間那不成熟的嫩態。
她曲著指節,輕笑著捂了捂嘴:“下個樓而已,也沒幾步路,不用興師動眾的。”
“哈哈也是,我哥呢?現在客人們快到齊了,他得出來說兩句的。”仲槐說著,眼睛還朝門口方向掃了掃。
女人有些不自在地回了一個尷尬的笑容:“……他,他剛剛還在擺弄他新收到的藏品,可能一時間有點入迷了吧。我已經提醒過了,但你也知道你哥,對新玩具的熱情甚至比公司還高。”
仲槐皺眉,低頭看向自己的腕表:“誰在這時候給他送新玩具?這不是耽誤事麼。”
女人捋起鬢邊的碎發:“是和電視台有合作的杜先生,送了一套收藏級的什麼動畫片什麼卡牌,老爺看起來喜歡得緊,非要拿出來把玩。放心,我讓吳醫生在門口守著,他會提醒老爺時間,不會耽誤事。”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緩步往大廳的邊緣處靠,池念大小姐早已被她的丈夫拉著退了席,圍觀的賓客們見沒有熱鬨再可看,終於也移開視線,場子重新熱絡起來。
他們來到香檳塔下,仲槐順勢給這位小大嫂遞上一杯香檳:“吳醫生怎麼過去了?大哥身子還好吧?”
女人接過香檳:“杜先生有一名隨行的醫生,也不知是看病的還是看卦的,非說老爺有什麼——死相,總之說話特彆難聽,態度還拽得不行,唬得老爺把吳醫生喊來給自己看看。”
仲槐擔心道:“沒事吧?”
“沒事。”
女人淺酌了口酒,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言語間仿佛意有所指:“老爺身體健康,哪有什麼死相,分明是那隨行的醫生嚇唬人,想撈點好處罷了。吳醫生可是我的嫡親師兄,醫術絕對沒問題的。”
“沒事就好。”仲槐下意識擦了擦額角的虛汗。
女人也不拆穿,依然笑眯眯的,還舉起酒杯向仲槐敬酒。
仲槐也舉起酒杯應和:“我這個做弟弟的,全家指望可都在哥哥身上,有時候難免特彆關心一點,嫂子彆見怪。”
女人飲完了杯中酒:“那位大小姐,沒鬨什麼幺蛾子吧?”
仲槐也放下酒杯:“已經鬨完了,還是老一套。”
女人麵上依然柔柔弱弱地嬌笑著,吐出的話卻十分辛辣:“她媽那麼厲害的女人,養出來的丫頭隻學會了罵街這一招,也彆怪老爺對她失望,這偌大的家業就算給她,她怕是也守不下來。”
說著,她眨著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望向仲槐:“老爺年紀大了,最近又沉溺玩這些沒用的收藏,而我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這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務還得仰仗小叔你多辛苦擔當一點。”
“義不容辭。”仲槐朝她抱拳。
“借過。”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但還不待二人反應過來,一隻長臂就從二人之間的空隙穿了過去。
女人被嚇了一跳,短促地驚叫了一聲,趕忙向旁邊閃開了幾步。
仲槐也十分意外:“是你……抱歉,剛才場麵有點混亂,還沒來得及和您好好道個歉。”
曼頤從他們倆中間端回兩杯香檳,聽到男人的道歉,臉上居然浮上一絲茫然:“啊?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