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俊超和袁淇在地下車庫等了一會兒,見袁靜的車子駛入地下車庫。
“媽那邊……三叔已經告訴她了……”袁靜習慣性地接過袁淇手裡的東西,從小到大,隻要她在,袁淇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妹妹。
袁淇眼神瞟過袁靜右手簡單的行李,“我自己能拿,姐。”
袁靜有一瞬間失神,不知是因為袁淇拒絕自己的舉動,還是因為袁淇已經有些沙啞的聲音。
大姐袁靜的眼眶也是紅紅的,袁淇剛剛下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所以才故意低頭,目光集中在自己手裡的行李上。
可是眼淚在眼眶裡,怎麼也忍不住,聲音也是哽咽的。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跟媽媽去說小哥的事情。這會聽袁靜說袁媽已經知曉,她難以想象一會兒進門,等待她們的是怎樣一副焦急、關切、或是悲痛的眼神。
“聽說已經截肢了是嗎?”袁靜還是主動問起。
“嗯,我們走的時候,三叔已經簽了確認書……”
……
三人開門進入客廳的時候,已經淩晨,客廳的燈並沒有關。
他抱著小山,先去了洗手間給孩子洗澡。
不一會兒,袁媽從小海臥室出來,順便關了臥室的門。
母女三人一見麵,袁媽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抱住小女兒。
“兒子啊!你小哥不會怪你的,你三叔也沒怪你,明兒一早媽跟你姐就去醫院,你在家把山海照顧好,彆多想啊!”袁媽一邊輕撫袁淇已經哭到顫抖的背,來不及擦去自己的眼淚。
袁靜放下行李道“跟袁峰這家夥說了多少遍,開車的時候小心點,上次回來開車撞到大門口的樹上我就罵他來著……”袁靜一邊埋怨,一邊走向袁淇臥室的洗手間。
袁靜在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眼睛依然是紅紅的。
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穆俊超主動陪孩子睡,袁媽跟袁靜一個房間,袁淇在床上閉著眼睛……
放空……
可是根本做不到,記憶裡袁峰在池塘裡投下的那枚石子,蕩起的一圈圈的漣漪,每一圈都似乎撞擊著她的腦海。
記憶裡袁峰健康的小麥膚色,聽醫生說今天送來的時候麵部皮膚有一半需要重新縫合……
袁淇的眼淚順眼角流下……
穆俊超亦是無眠。
“哥,你跟袁淇說,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何紅岩的信息進來。
穆俊超看著手機屏幕,直至屏幕暗淡下去。
“給她點時間吧,你好好休息,爭取早點出院,大家好放心。”
屏幕再次暗了下去,男人一聲長長的歎息。
緊接著,男人抱起身邊的小海,朝袁淇臥室走去。
他將小孩輕輕地放在袁淇身邊,袁淇其實早有察覺,隻是並未睜開眼睛。
感受到小孩的小手無意間觸碰到她的胳膊,袁淇順勢將小孩擁入自己懷中。
這小小的身體,居然能給她這般安心的感覺。
穆俊超輕輕帶上門,重新趟回小山身邊。
小海睡覺比較安穩,一覺睡到大天亮,雷打不動的類型。小山就不會睡的這麼沉,早上總比小海醒的早。
或許是因為熬了太久,袁媽和袁靜出門的時候,袁淇摟著小海,毫無察覺。
直到她被兩隻小手緊緊抱住脖子,緊接著一股奶香味傳來……
“咯咯咯……”小海摟著袁淇,調皮地笑出了聲。
袁淇有些疲憊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小孩圓乎乎的麵龐和像星星一樣明亮的眸子。
“小星星……”袁淇嘀咕著,緊接著雙手擁小海入懷。
才一段時間不見,小海的背摸起來似乎厚實了幾分。
袁淇緊了緊力道,眼神溫柔,可是卻笑不出來。
小海一頭紮進袁淇懷裡,膩歪了一會兒才想起什麼似的,歪著腦袋問道“弟弟呢?”
“弟弟跟爸爸睡的,你要去看看嗎?”
“不要,我陪媽媽。”
袁淇心中一暖,可依舊笑不出來,隻是溫柔地撫摸著小海的腦袋。
“弟弟!”小海扯著嗓子喊道。
袁淇無奈,小海這哥哥的氣勢已經穩穩拿捏了。
不一會兒,袁淇便聽到門外傳來的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聽起來尤為歡快。
正欲起身去開門的袁淇才剛剛坐起身,小海便麻利地下床,小跑到門前,努力地踮著腳打開了臥室的房門。
袁淇此時心中再次暖意上升,才一個月不到,小海都會自己開門了。
門外的小山拍門拍的起勁,門猛地一開,他跟著不由得膝蓋跪地撲空。
袁淇下床的間隙,做為哥哥的小海已經支棱著雙手扶起弟弟道“慢一點,傻瓜一樣,哥哥扶你起來……”
袁淇聽小海這稚嫩的語氣,卻占儘了早出生一分鐘的“便宜”,雖然嘴角忍不住上揚,可“哥哥”兩個字還是刺痛了某個地方。
穆俊超聞聲而來,“走吧,跟爸爸去刷牙洗臉。”
“你要再睡一會兒嗎?我可以調個班。”穆俊超轉身對袁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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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你正常上班吧,我沒事。”袁淇的口氣,聽起來冷靜而自持。
穆俊超看了看時間,猶豫了下,還是說道“那我跟默默她們打聲招呼,實在不行咱們空了找個保姆……”說到這裡,穆俊超不由得想起穆媽。
“最難熬的日子都過來了……”穆媽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裡回響,關於山海的一切,都是袁淇親手操辦。
是啊,以前都沒找保姆,事事親力親為,現在孩子大了,眼看都要上幼兒園了,除非是穆媽做為“孩子奶奶”的身份過來幫襯,可這個事情明明都在計劃之中了,雖然穆俊超自認為自己已經“地位穩固”,可是他十分清楚的是,袁淇事事獨立,從不對他提個人要求。
此時袁淇是一如既往的理智,還是對小哥這次事故又有了新的想法,他摸不準。
畢竟對於袁淇個人而言,穆俊超似乎一直都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那……我跟山吃過早飯了,你跟小海的在廚房。”
“嗯,謝謝爸爸。”袁淇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