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的會議進行的很快,顧守疆也不是那種長篇大論的人,簡潔有效才是他的風格。
從到禮堂等著,到開完會,全程才四十分鐘,要是擱以前老廠長在的時候,這也就剛進行三分之一。就這一場會議,讓技術部的人感受到了新任廠長的風格,跟老廠長完全是不同的路子。
會議散場之後,林爸被曲嵩叫住了。
“長河,走去我辦公室一趟,有件事要跟你說。”曲嵩拍了拍林爸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好,我正好也有事找你,”林爸跟著曲嵩就到了他辦公室。
“來,坐吧,”曲嵩去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裡拿了茶葉,給林爸沏了杯茶放到了根兒前,然後又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最近怎麼樣?兩個孩子都下鄉了,家裡還習慣嗎?”前段時間因為林立北生病的事兒,林長河專門找過他幫忙,但是沒幫上,最近又是新舊廠長交接的敏感期,曲嵩一直在關注著廠裡的事,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就發現林家的老四和小五都下鄉去了。
“說實話,很不習慣,少了兩個人,這家裡啊就跟沒人了一樣,唉,楊華每天也是心不在焉的,”
“嗯,就剩你們兩個人了,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跟我說。”
“沒事,我侄子還在院子裡住著呢,平時有個搬搬抬抬的,跑腿啥的,都是立青去。”
“這樣也好,家裡有個能幫襯的人。”
“嗯,立青挺勤快的,比我家老四和小五可是強多了,嗬嗬。”林爸說到這兒,也不再往下說了,曲嵩叫他來肯定是公事,“師兄,你找我是...”
“哦,有個東西給你看一下,但是注意保密,回去連楊華都不能透露半句。”曲嵩給林長河強調了一下保密的事情,然後才去抽屜裡拿文件,他剛剛從廠長辦公室拿回來的。
“保密文件?”林爸來精神了,廠裡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文件了,想當年他們機械廠也是為部隊服務過的。
“嗯,你看了就知道了。”曲嵩把文件袋遞給林爸之後,就端起茶杯開始慢悠悠地喝茶了,這文件要看完沒個半小時是不行的,更何況是林長河這樣的高工。
林爸接過文件袋之後先看了一下袋子,上麵沒有任何標記,好像就是一個裝著紙的空白文件袋,打開之後,林爸就翻看起來,當看到零件的圖紙和數據標注之後,他就明白了,這絕對不是普通機械加工。出於職業習慣,他又仔細看了看數據,腦子裡不自覺地開始思考加工難度。
半個小時之後,林爸還是沒有放下手中的數據圖紙,曲嵩見林長河盯著圖紙已經很久了,就出聲打斷了他。“老林,怎麼樣?”
“嗯,有難度,”林爸想了半天還是覺得要想生產出來,必須得解決材料的。
“我看完之後也是覺得以咱們長現有的骨乾力量,確實有難度。”
“也不僅僅是人的問題,關鍵還是材料,這種零件需要高強度的鋼材,據我所知,咱們國內目前還沒有能生產的廠子。”
“那進口的鋼材呢?”曲嵩考慮過材料的問題。
“可以先用進口的試試,但是我覺得也不一定能行,而且進口鋼材目前缺口太大,咱們廠能拿到的配額太少了,要是進行量產的話,困難較大。”
“之前也有幾個長嘗試過,都沒能達到量產,問題也都是出在材料上。”曲嵩手裡還有之前其他廠裡的資料,“給,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先研究一下。”
“好,”林爸把之前的那個文件袋放回了曲嵩麵前,接過了這一遝資料。
“對了,長河,今天晚上就彆回家吃飯了,我要請客,你跟著一起吧。”
“師兄,你這好端端地請什麼人啊?你家老三的婚事定了?”前段時間曲嵩家的老三處了個對象,曲家夫婦挺滿意的,林爸今天一聽說要請客,下意識地就以為是他家老三的事。
“嗐,老三的事兒哪有這麼快,我看這倆孩子還有得折騰,隨他們去吧,反正老三是個心裡有數的孩子。”曲嵩對自己兒子還是挺有信心的,隻要他認定的人,早早晚晚會進他們曲家的門,“是我的老朋友來了,給他們接風洗塵。”
“那我就不去了,你們這好友相聚,我插一杠子,不合適。”
“沒事,也不是彆人,就你今天見到的那兩位。”
“新來的廠長和副廠長?”
“對,那倆都是我發小,你跟著一起吧,正好認識認識,晚上去我家,我留了十年的好酒可不能光便宜他們倆。”曲嵩準備給顧守疆的名單裡,排第一位的就是林長河,倒不是他徇私,而是綜合比較,他還是覺得自家師弟是最合適的人選,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林長河在材料學方麵也有一定的研究。
“那好,為你師兄你那十年老酒,我也不推辭了。”林長河明白,曲師兄這是有意讓自己參加的。
“行,那你先去忙吧,記得跟弟妹說一聲。”
“好,我先回辦公室了。”林爸拿著資料就離開了。
等林爸離開之後,曲嵩才拿著準備好的名單找顧守疆去報告。
林爺爺昨天中午跟朱四項喝的很儘興,兩個年齡加起來都快一百五十歲的人,聊起往事還忍不住流眼淚了。等下午朱四項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些醉了,林爺爺倒是還清醒,就讓他在家裡睡了一覺,下午三點的時候,人才離開的。
第二天上午,林爺爺和林奶奶也坐上了回去的火車,這次比來時就舒服多了,是老二給準備的臥票,林爺爺上車之後就睡著了。
遠在農場的林二爺爺準備上工的時候被妻子杜玉娟喊住了。
“哎,靖安,你等會兒去找老郝一趟,給長海打個電話問問,大哥和大嫂坐上車了沒有。”
“問啥呀,都給長海交代好了,今天的車,孩子肯定會照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