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老熟人,這很多工作就順暢多了,當然了,也不會有人不長眼地去問人家,為啥一個大乾部要到靠山村這麼個小地方來蹲點。
所以,袁鵬就在靠山村常駐了,被老支書給安排在了隊部旁邊的院子。
說是院子,其實隻有三間堂屋,沒有廂房,也沒有院牆,隻是圍了一圈的籬笆,大門的位置是個柵欄擋著。
但這屋子是真不錯,跟林立鐘買的那個院子有的一拚,青磚的瓦房,當初這家的兒子在外麵謀生,賺了一筆錢,就想著給家裡起房子,結果這堂屋才蓋完,那兒子就意外身死了,那個動亂的年頭,這老夫妻倆甚至連兒子埋在哪都不知道,隻是回來的人說了一句,還給了老倆口一些兒子的隨身物品。
這夫妻倆就給兒子立了個衣冠塚,之後沒一年,兩口子先後都去了,房子就給了村裡,說是以後逢年過節的,幫著給上柱香,燒燒紙啥的。
這都走了小二十年了,這屋子還齊整著呢,老支書提前就安排人收拾了。屋裡的炕重新盤了,窗戶紙也重新貼了,還在院子裡給搭了個棚子,裡麵盤了一個灶,院子再已打掃,就是很好的條件了。
袁鵬也完全沒有挑剔,他當年跟胡廣英在鄉下的時候,還沒這條件呢,最起碼這屋子有頂,下雨不漏。
而且,前麵就是隊部,有個啥事,前邊一喊,他就過去了。
當天晚上,老支書就把人請到了家裡,喊上村長,譚嘉平,還有代老頭,林二爺爺和村裡的幾個人一起,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喝了一頓。
袁鵬也知道是老支書的好意,就沒有拒絕,不過臨走的時候,把錢和票放到了炕褥子底下。
熱鬨完之後,人都走了,林立鐘幫著宋大娘收拾了一會兒,也被打發回去了。
這都完事之後,這才回屋去睡覺,結果這一躺下就覺察出不對勁兒來了。
“當家的,這褥子底下有錢,喲,還有糧票呢,你明天給問問,誰落下的。”宋大娘沒想那麼多,隻是看著數額不少,怕是誰喝大了,掉在自家的,怕人第二天酒醒了找不到,會著急。”
“我看看,”老支書接過來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行了,沒事,我知道是誰的了,放心吧,不是掉的。”
“啊?不是掉到,”
“嗯,是新來的袁主任留下的,你看這裡麵還有一張糖票呢,”老支書心裡明鏡兒似的,今天來的這些人能隨身帶著這麼些東西的本來就沒有幾個人,範圍很好鎖定,譚嘉平和代老頭沒有這個必要,立鐘這孩子要是想給肯定是一開始就光明正大的給,靖安也是一樣的脾氣,都是明著補貼咱的,剩下的村裡人可弄不到糖票這種票據,那隻能是袁鵬了。
“你的意思是新來的領導?”
“嗯,行了,你知道就行,回頭我給送回去,睡吧。”
頭三天,袁鵬基本上就是在摸底了,當然了他是有自己的工作方式的。在跟老支書商量了之後,就由老支書帶著他到處轉悠,試驗田看了,養雞場看了,養蚯蚓的土坑也看了,甚至堆肥的地方都去轉悠了,一點都不嫌棄那味道。
當然了,這暖棚肯定是要看的,不僅看了譚嘉平院子裡的,連林立鐘院子裡的也沒跑了。
全程人家袁鵬袁主任,隻帶了眼睛和耳朵,全是在聽老支書講,聽譚嘉平講,當然了也聽林立鐘講。
這轉悠完一圈之後,袁鵬的方向才有了改變,這次他不跟老支書一起了,畢竟對方還得忙村裡的工作,東家長西家短的,這裡婆媳鬨矛盾了,那邊半大小子打群架了,全都喊村長和支書去處理。
袁鵬找到了林二爺爺,在知道這暖棚和養雞場都有林立鐘的參與之後,他果斷地找上了林靖安,兩人還是有些淵源在的,畢竟林二爺爺能這麼順利地到靠山村落戶,還多虧了袁鵬。
兩人這段時間也熟悉了起來,畢竟都是能跟郝場長處到一塊兒去的,相處起來還是很融洽的。
之後的日子,好像也沒有太大的變化,袁鵬好像就這麼出現在了靠山村,也就這麼適應下來了,大家並沒有覺得跟之前有多大的差彆。
日子長了,村裡人還能跟袁鵬說上幾句話,開上幾句玩笑了。
當然了,變化還是有的,之前村裡的試驗田,都是希望大家都不要注意到才好,畢竟譚嘉平的成分在這擺著,但是袁鵬的到來,就好像多了一層保護殼,譚嘉平,代老頭,還有村裡那些給孩子們上課的老人家,都放鬆了不少。
袁鵬自己也是有收獲的,這次搞不好還真讓他撿了個大便宜。他之所以自己主動申請到下麵的公社蹲點,歸根結底還是為了避開劉洋這件事情對他的影響。
當然,劉洋的事情也確實如袁鵬所預料的那樣,他被牽扯進來了,雖然兩人已經離婚了,但是並不是那麼容易撕裂開來的,之前革委會開會的時候,就有人提出來了,不過,好在自家老頭子還在位子上,高主任還是買賬的,再加上他主動退了一步,總算是度過了這一關。
當初選擇紅旗公社的時候,袁鵬也是有自己考量的。他在這個公社本來認識的人就多,下去蹲點的話,不會受到為難,再加上這個公社離著縣城最近,來回看望孩子方便。
到了公社上,也沒被安排什麼活計,畢竟他不屬於人家公社的編製,不歸公社管理。
袁鵬也不想一直閒著,就自己找了個方向,主動去調研了。
這靠山村的事情,就是袁鵬在其他村子裡調研的時候聽說的,一開始隻是知道了養雞的事情,畢竟紅旗公社現在基本上是村村都有養雞的地方了,學的就是靠山村的模式。
有那挨著靠山村近的村子,知道的就多一些,袁鵬跟人閒聊的時候,就知道了譚嘉平的試驗田,還有入夏的時候,收獲了一次的過冬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