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為了開這家鹵雞腳店,前身從八歲開始就拚命打工攢錢。
雖然每天隻能攢一文兩文銅錢,但他一直堅信自己可以攢夠錢開個鹵雞腳店。
終於在幾年後,他從路上撿到了十幾兩銀子,湊夠了錢。
開了這家鹵雞腳店。
但是現在,他的心血白費了。
砸店的人太毒了。
不僅把店給拆了,桌子砸了。
凳子也全都撅折了。
讓他徹底從零開始了。
這時,他看見老黃頭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著過來了。
“怎麼,店被砸了?”
老黃頭看著一片廢墟問道。
“這還用問?看不著啊?”
“你彆衝我發火啊,誰砸的?”
“不知道。”
蕭索現在沒有什麼好脾氣能陪著老黃頭聊天。
但老黃頭卻好像不知道自己討人嫌。
找了個三條腿勉強能坐的凳子,坐在了蕭索一旁。
“誰砸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聽說了個事。”
蕭索聽出來老黃頭話裡有話,歪著腦袋看他等下文。
老黃頭卻不慌不忙,煞有介事地掏出了一把煙絲和一張卷煙紙。
卷起旱煙,用打火石打了火,抽了起來。
似乎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意思。
蕭索問道:
“差錢還是差事?”
老黃頭砸吧了兩口煙,又吐了口吐沫,說道:
“都不差。隻是想先問問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怎麼打算?”
蕭索覺得老黃頭有點多管閒事。
老黃頭卻道:
“說起來,除了小店夥計,咱倆應該是最熟的了。論起來我也是你爺爺輩的人了,關心下你不行麼?”
蕭索不知道老黃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是老黃頭雖然每天都來店裡,卻隻是點頭之交,很少主動和他搭話。
這算是他說的最多的一次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蕭索隱隱感覺到,如何回答老黃頭的問題,會影響他的未來。
但他也不可能跟老黃頭說太多。
畢竟和老黃頭沒有太深的交情。
誰知道他是什麼成分。
蕭索思慮片刻,道:
“接受現狀,以待時機。”
老黃頭手中的煙微微一怔,煙灰燙在了腿背上。
等他反應過來時,疼得齜牙咧嘴。
等老黃頭緩過勁來時,不斷點頭看著蕭索。
“好一個接受現狀,好一個以待時機!”
老黃頭疼痛的表情中露出了肯定的眼神。
“有事說事。”
蕭索不太喜歡老黃頭故弄玄虛的樣子。
“我聽說,捕快庖輝的小舅子要在這條街開個鹵雞腳店。”
“庖輝?”
“是。”
蕭索有些不明白,轉頭問店夥計:
“你今年沒去交會費麼?”
店夥計也不明白:
“交了啊,不過今年比往年少交了三成。”
“少交了三成?為什麼?”
“不知道。”
老黃頭又吐了口吐沫,道:
“我聽說,前天捕快領班錢半是被調到山雞縣,升任捕頭了。”
“錢半是調走了?意思是我們這一片不歸他罩著了?”
“可以這麼理解。”
“怪不得他少收了三成會費,原來早知道今年乾一半就會升調。以後麻煩了。”
蕭索手指敲著額頭,連連歎氣。
店夥計則十分不滿:
“我們交了會費,共榮會就不幫幫忙麼?”
蕭索苦笑道:
“你搞錯了。共榮會不是你我的共榮會,共榮會是錢半是的共榮會。現在錢半是走了,共榮會自然也就沒有意義了。”
“沒錯。”
老黃頭也插了一句。
“前天錢半是調走,昨天新的捕快領班就任的同時,也解散了共榮會。”
店夥計年紀小火氣大,罵道:
“我們可是交了會費給錢半是的!雖然錢半是調走了,卻升任了捕頭。拆了我們的店,得罪了錢半是,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老黃頭看著年輕的店夥計,搖搖頭沒有作答。
蕭索視店夥計為朋友,便為他撥開迷霧。
“夥計,咱一年給錢半是交多少會費?”
“幾百文銅錢。”
“那他一年收多少會費?”
“聽說有幾百兩白銀。”
“對啊,所以咱們交的這點錢,也就隻能管到他離任。他需要安排的,是那些交會費大頭的商鋪。”
蕭索拍了拍店夥計的肩膀,表示安慰。
“拆了我們的店就得罪錢半是?你太瞧得起咱哥倆了。莫說是咱們一個店,哪怕這整條街除了馬家布莊都被拆了,錢半是也不會說一句話。”
“可是……可是新來的捕快領班為什麼不再建一個他的共榮會呢?我們又不是不交會費……”
看著委屈的店夥計,有些心疼。
“夥計,新來的捕快領班最重要的不是收錢,而是穩定手下的人心。他得先讓手下吃飽了,才能順順利利辦成自己的事。”
然後又看了眼不遠處正在裝修的一家新店。
“庖輝盯著咱們店不是一天兩天了,幾次轉彎抹角讓咱把店轉給他。要不是交了會費,咱哥倆的店怕是早就被砸了。這也算是讓那個狗皮子趕上了。”
聽到這裡,店夥計也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低頭不語。
而這時,老黃頭卻忽然撫掌而笑。
“我本來還擔心你太年輕心思不夠成熟,好事落到你頭上接不住反而成了壞事。現在我放心了,少爺你還真是深藏不漏啊!”
蕭索和聽得一愣。
少爺?
老黃頭接著道:
“少爺,告訴你個天大的好消息,你爹沒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