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夫妻都埋在了空相寺後麵。
和老僧、店夥計他們葬在了一起。
是夜。
空相寺裡,由戒奇主持,誦經超度亡魂。
沒想到隻過了三個月,朱蕭索就又聽到了這念經的聲音。
他問了在一旁泣不成聲的戒哭:
“還沒有問過,你們超度時念得什麼經啊?”
“《輪回經》。”
“好經。”
他揉了揉戒哭的小光頭。
“戒奇主持又給你剃頭了?”
“一直都是朱四修幫我剃的。他說……戒奇師兄剃的不仔細,容易紮到你的手。”
朱蕭索沉默了。
生意上的事,與朱四修無關。
牛家拿他開刀,是因為他合適。
在朱家地位不高不低,和朱蕭索關係不遠不近,活著沒有親人支持,死了沒有後人報複。
是牛家挑選來給朱家下馬威的替罪羊。
“四修死的時候,你也在旁邊吧?”
戒哭擦著眼淚點了點頭:
“嗯,我在一旁幫他拿繡球。”
“他,走之前有說什麼嗎?”
同樣的話,他問過朱六德,也問過朱七高。
兩個人都說沒有。
但是他認為有。
隻是兩個人都不說。
戒哭是出家人,不騙人。
戒哭說道:
“他沒有馬上咽氣,臨終前說:‘這天還是來了。’”
聽完戒哭的話,朱蕭索心中更加內疚。
拚了一輩子,沒享過一天福。
但是對朱四修的愧疚和對牛家的憤怒並不能讓他開戰。
他太弱了。
近處的牛馬楊,遠處的莊雲,都在盯著他。
沒有任何底牌,翻不起什麼浪花。
他知道,今天隻是幾家反撲開始的號角。
之後才是正戲。
他拍了拍朱七高縮著的肩膀:
“辛苦下,你和朱六德連夜安排,讓咱們越界的生意都關了吧。四修這裡,今夜我給他守著。”
修士家主給家奴守夜,聞所未聞。
朱七高也不敢這樣安排。
“家主……”
“去吧,我主意已定,能給他做的也就這點事了。”
“……是。”
朱蕭索借來一本《輪回經》,也悄悄念了起來。
第二天,朱家八成的生意都關了。
所有在三個月前新介入的行業,比如布匹、米糧、典當,全都在一夜之間關了。
勾欄瓦舍,在朱蕭索的授意下,也僅僅保留了那個“紅樓”。
紅樓的生意一落千丈。
那日莊雲臨走前,殺了相好,碎了牌匾的事情不脛而走。
整個山雞縣沒有一個男人不知道這件事,所以已經沒人敢再來光顧了。
朱蕭索時常去紅樓裡麵看看。
然後什麼都不做地離開。
紅樓的存在,隻是他為了提醒自己,這一待報之仇。
但即便是他收縮了生意範圍,遣散了大量新招用的家仆,但麻煩還是找上來了。
三大家族和縣令是被他按壓已久的彈簧。
撤掉了莊雲這個壓力,自然強勢反彈。
而反彈,從來都是猛烈的。
他們不僅要自己之前的生意,還要絕了朱家現在的生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