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朱蕭索等人動身前往摘星樓。
九十九層的高樓,無疑是擁仙城最為顯眼的地標建築。
高聳入雲。
也彰顯著文家在擁仙城不可一世的地位。
朱蕭索站在摘星樓下,仰頭看不見頂,冷笑一聲:
“危樓高百尺麼?恐怕百丈還差不多。在詩文中把百丈高樓誇張成百尺的,我倒是第一次見。”
朱蕭索還未見到文易和,就在心裡有了個大概的了解。這文家人,到底隻是個抄襲的水平,連稍微修改的量體裁衣都做不到。
背背詩而已,又不需要作詩,有什麼難的。朱蕭索前世做科研鑽入牛角尖的時候,也會誦讀古人詩詞讓心境豁達些。無數古人詩詞,開導了他不知多少個難眠的夜。如今有人如此作踐他們的傑作,朱蕭索直感到陣陣惡心。
和程家鬥,是為了自己活命。
和文家鬥,是對先賢的敬仰。
朱蕭索也沒想到,自己的性格是如此的複雜。
即便他在此世或和光同塵,八麵玲瓏,或巴前算後,縱橫捭闔,卻依然保持著幾分熱血。
朱蕭索閉目,心中一歎:
男兒到死心如鐵。果真是如此啊。
朱蕭索沒由來的敵意,讓一旁的朱景嶽和謫七濤都非常不適應。
這麼鋒芒畢露的朱蕭索,確實是第一次見。
不過細細一品,朱蕭索對《文易和題摘星樓》的評價並不過分。
一般來講,文學方麵都會誇大,一座百尺的小山的山頂會取名“峰”,一條過膝的淺溪會叫做“江”,這百丈的高樓卻叫“百尺”,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華晉冕問道:
“朱教授,對詩詞也有涉獵?”
“略懂。”
親衛出示了文易和的請柬後,幾人進入了摘星樓。
朱蕭索已進入摘星樓,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番。
在外麵的時候,朱蕭索沒聽到裡麵的聲響,還以為整個摘星樓寂寥無人。
沒想到內藏乾坤,摘星樓內人聲鼎沸,好不熱鬨。
隻是往來之間,都是些修士,沒有任何凡人。
這些修士衣著得體,一看就不是落魄的散修。
除了這些體麵的修士外,摘星樓的裝飾更是令朱蕭索瞠目結舌。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已經不足以形容。因為肉眼所見的一磚一瓦,都是靈材。
這一番奢靡的景象,讓謫七濤咬緊了牙關:
“前線靈材短缺,連帥營都無法用靈材完全覆蓋。後方的廢物,卻在這裡紙醉金迷。”
朱景嶽卻反問道:
“所以,謫七都護有什麼改變現狀的方法麼?”
謫七濤瞥了朱景嶽一眼,沒有搭話。他當然不可能跟彆人說,鎮妖軍打算反了。
不過即便謫七濤不說,朱景嶽和朱蕭索也從他的反應中讀出了大概的信息。
大朱和小朱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不安。
鎮妖軍要反,求仙城又該怎麼辦?
很遺憾,這已經不是朱蕭索一個小小的尊古境修士可以考慮的事情了。
他悠悠一歎,將此事拋之腦後。
在這一層的中央,人群環繞的地方,是靈影儀投出的一句詩: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朱蕭索不禁眯起眼,心中的憤怒不覺又添了幾分。
堂堂《陋室銘》,被用來點綴這金玉其外的肮臟之地,真是對詩豪的莫大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