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聲雖不大,但所含的內容卻石破天驚。
雷電漸息,大雨傾盆而下,此等深藏的秘辛披露,天地都為之悲慟。
悲在何?
慟在哪?
悲慟蒼生疾苦、萬民不聊生。
甚至,雷司眾神都避之不及。
哮天犬也顯得有些尷尬,口中含著一個不知哪兒捉來的野蝙蝠,假裝自己在認真做事,悄悄的藏在烏雲中。
而昴日星官則更有眼力見,它突然搖身一變,現出六七尺的本體,用銳利的腳掌穿透狼人,任由對方撕咬、哀嚎,將他按在在江水中,自己一動也不敢動。
祂還偷偷拿眼去看許仙的反應。
隻見,他眉間含煞,目光流轉間落在投向亞契·拉金的身上。
他緩緩起身,一步一蓮花,宛如神靈脫去泥塑。
攜威下凡,必有不敬之處。
給予旁人沉悶的重壓,心頭惴惴不已。
亞契·拉金作為上帝虔誠的信徒,瞥見蓮花時也不禁心中一震,驚心的垂下頭,不敢用萬惡的眼神褻瀆這份純潔。
他更惶恐害怕點燃已經灼燒的怒火,隻聽天上音:“好一個造物的本領。”
這句話寒聲徹骨,語落而文成,寒流從九重天而降,灌入大江之中。
哢、哢!
江浪瞬間凝結成冰霜,百裡冰川瘋狂蔓延開來,直至許仙的腳下才停下。
他身後佇立著一座栩栩如生的狼人,而昴日星官則展翅飛往天宮。
許仙笑道:“神父,可能為我解惑?”
亞契·拉金強行擠出笑容,他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資格。
三人就剩一個人活著。
寒流,如同那月宮之清冷。
滋生的霜凍將他的雙腿死死焊在地上。
藍色和紫色的紋路從褲腿開始向上競爬,裸露的雙手腫脹得通紅,還結下了黑色的乾痂。
他張嘴呼出一股寒氣,瑟瑟道:“未信者,請說您的疑惑。”
許仙並沒有立刻詢問,而是轉身看向兩尊神靈。
巨靈神臉上毫無表情,神情麻木,祂抽離了投影中的靈,變成了一具空殼。
自從他請神、喚將以來,無論是諸神賣薄麵也好,還是監視也罷。
祂們或多或少的都會投射一些些靈,因此祂們的神情自若、威能強上三分。
平時,他請召難見無靈之神,偏偏今日竟然會有靈逃遁。
祂是傻嗎?
又去瞧憤怒入目的避寒大王。
祂反其道而行,竟拽入半數靈,灌入軀殼。
如祂親至一般,臉色陰沉的在兩個凡人之間搖擺,瞳孔浮現掙紮之色,時不時掠過一絲殺意。
許仙恍然不覺,自如的伸出手,拿起那本染血的聖經,隨意的翻看著。
“神父,供奉為何物?”
亞契·拉金猛地渾身一顫,五竅中流出黑色的血液。
他痛苦的為其解惑道:“酥合香油。”
“何以作解?”
“界外人!”
辟寒大王陡然發出一聲暴喝,森森之音如同刀鋒般尖銳,四散開來切割著大江。
冰川斷裂,暗流的江水洶湧,江浪一波盛一波,高達千百米。
祂飽含怒意,告誡著他道:“莫要尋個不自在。”
許仙合上聖經,無視神靈的存在,直視要眼前的一介凡人。
他能撬動神靈的秘密,再次問詢道:“何以作解!”
噗——
亞契·拉金噴出一口黑血,混合著內臟的碎片,反噬的報應在他體內無情的啃食著生命。
他帶著哀求的眼神望向許仙,等一個解脫。
許仙揮手拂去噴濺的黑血,對於求死的神父無動於衷。
他要了解神,方可成為神,從而洞悉天道、諸聖的謀劃。
偶爾得知密辛,豈容錯付。
現在他想求死,實在是有些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