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塞向公公婆婆提出回娘家,俞琴看到兒子沒有回來,看到兒媳婦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在心裡低低地歎息了一聲,默默地為兒媳婦準備回娘家的禮物。
按照習俗,阿蘇塞必須在新婚第三天,和新郎一起回娘家,而娘家也為此做準備,把該請的人都請到家裡,隻等新郎新娘回家,立刻開席喝酒吃飯。
李天明在新婚之夜,離家前往儀鳳鎮,李雲博原以為兒子很快就會回來,他沒有想到兒子一去就是好多天,心裡十分著急,李雲愽想去儀鳳鎮,想去儀鳳鎮把兒子叫回來,趕在第三天,隨阿蘇塞回娘家,但是,他最終否決了這種想法,在他的心裡,兒子該回家,就會回家,先生龍戴期不可能不知道雲裡縣的習俗,不可能不讓兒子回家。
李雲愽想到兒子已經成年,成年的兒子,做事應當有主見,即使沒有主見,也應當學會有主見,何況兒子是龍戴期叫走的,龍戴期是客芷座的先生,也是李天明的先生,做父親的很難,在兒子的先生麵前有作為,但是他相信兒子最多一兩天就會回來。
如果強行兒子不能在一兩天之內回來,如果他前往議鳳鎮,強行把兒子叫回家,對於蘇塞是好事,對於李雲博,或者李天明,未必是好事,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就會看成是做父親的不講道理,而從李刀磨的習俗來說,公公過於關心兒媳婦,也會給人製造閒話,對家庭會有不利個人都影響,對個人也會有不利的影響。
李雲愽這樣想過,跟著就打消了叫兒子回家的念頭,靜靜地觀察著阿蘇塞,想根據阿蘇塞的情緒變化,去調整著自己的做法,當俞琴等不及兒子回家,阿蘇塞又必須回娘家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無奈,無法用言語去安慰阿蘇塞,在旁邊看著她拎著禮物走出家門。
李雲愽搖了搖頭,跟老婆說:“我總覺得預兆有一些娃不好,總覺得預兆有一些不好,他們兩個,今後可能會遭受到很多方麵的苦難,唉!這是什麼世道啊!這是什麼世道?連孩子結個婚,都未能順暢。”
俞琴不信兒子和兒媳婦,會遭遇很多方麵的苦難,做母親的女人,做婆婆的女人,心裡總是存在著良好的願望,現他在看到老公預測兒子兒媳,以後會遭遇到苦難,而且會遭遇到很多方麵的苦難,她的心裡當即有了一種異樣的想法,說:“呸呸,說話一點不吉利,烏鴉嘴,我們已經很不吉利,你還想兒子兒媳也不吉利?鐮刀割嘴,趕緊用鐮刀去割嘴,去啊?趕快去。”
俞琴說,我們已經很不吉利,不是說兩口子關係不好,而是指自己不能生育,隻能靠李雲愽,去借俞曉梅之腹生下一個獨丁丁,如果獨丁丁不能多生幾個,李雲愽的家,勢必人丁不旺,現在聽老公說兒子兒媳,今後有可能遭受很多方麵的苦難,俞琴的心裡現現不高興的神色,就用鐮刀割嘴四個字去罵老公。
雲裡縣的習俗,多嘴多嘴,用鐮刀割嘴,對說話過多的人常用這句話,警告說話過多者不好,要學會把嘴巴管得嚴實一些,不然,會被人家割去舌頭的。
李天明回到家裡,跟著聽到母親抱怨,曉得母親暗恨自己冷落老婆,有心辯解幾句,但是,他最終沒有辯解,裝出不在意的樣子,強作歡顏地笑了笑,徑自走到父親麵前,向父親轉達了龍戴期的話。
李雲愽聽過兒子的轉述,粗粗的眉毛,上上下下跳了好幾下,說:“常言道百無一用是書生,現在看來,這句話有一點問題,百分之百有一點問題,在關係到民族生死存亡的時刻,說起來,書生還是能夠起一點作用的,我們不可以小看了書生,尤其不可以小看先生,先生做事,總是有先見之明的。”
李雲愽說這種話,一方麵是感激龍戴期,用心教好了自己的兒子,使兒子在大是大非麵前有主見,另一方麵,是感激兒子沒有自作主張,而是把重大的問題告訴給父親,算是給了父親做人的尊嚴。
雲裡縣貧窮而困頓,村民的生活,朝不保夕,然而大山造就了李刀磨村民憨厚淳樸的性格,他們在民族生死存亡時刻不會有猶豫,而是會奮起反抗,用大山的精神,去練就了他們鋼鐵一般的筋骨,鋼鐵一般的意誌,沒有誰,沒有哪一個村民,會屈從於命運的安排,會在命運安排麵前退縮,去迷失自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