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馬石既然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宋有德自然就不會知道,他們兩個人,各自把想要說出來的話悶在心裡,好在宋有德對女婿極為滿意,對女婿極為看重,說出來或者不說出來,無所謂,無關緊要。
在那個時代,在全民抗戰時代,不要說家裡有一個憲兵連長,就算有一個憲兵,也是一種榮耀。
在人們的眼裡,憲兵是執法者,有時顯得任性甚至蠻不講理,在李刀磨村民眼裡,家裡有一個憲兵,等同於家裡養了一隻老虎,或者養了一個雷神,誰敢上門去欺負∧除非活得不耐煩,或不要老命。
宋有德家裡有一個憲兵連長做女婿,他以及家人的地位,不僅會得到提升,而且得到巨大的提升,宋有德不可能不意識到這一點。
宋有德是一個能乾人,是一個精明人,他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把家經營得令人敬佩,如果缺乏遠見卓識,如果缺乏相應人脈,他不可能把生意做好,不可能把家經營好。
宋有德表麵上顯得很謙卑,內心裡顯得很高傲,他雖然看重女婿但是不看重女婿的家人,他在心裡,總是告誡自己要把握好分寸,不要過多地跟李刀磨村民有往來。
宋有德跟茶木托結成兒女親家,但是,他很少去茶木托家裡,他擔心去茶木托家裡,如果次數過多,或者過於貧繁,顯得有些掉價,他知道,在這個社會,在人世間,富與窮,富貴與貧窮,是有區彆的,是有本質區彆的。
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隨著年紀的增長,宋有德漸漸地收斂起高傲的秉性,表麵上變得謙卑起來,內心裡也變得謙卑起來
他已經發覺自我高傲,不僅沒有意識,還會影響到生意,他知道,缺少人脈,生意將不再是生意,生意變得清淡或者淪落到關門,是可以預見到的事情。
宋有德開始走近茶木托,開始頻繁地走進茶木托家裡,他意外地發覺茶木托,其實有許多高明之處。
得到親家母死亡的消息之後,宋有德沒有半分鐘的耽擱,即刻拿起錢袋子,跟茶馬石說“走,我們走,我們立刻去你家裡。”
按照李刀磨的習俗,茶馬石必須到場,他是家中的長子,是家中孝子中的孝子,除非有特彆重要的事情,否則必須到場。
宋宜梅作為茶梅氏的兒媳婦,如果不是遇到特彆重要的事情,她也必須到場。
宋宜梅的主要任務是陪伴死去的婆婆,次要任務是端茶倒水,接待來客。
茶馬石和宋宜梅的孩子,也必須到場,他們的任務是玩耍,在畢摩做法事的時候跟在父母的屁股後麵,圍著茶梅氏的棺材轉圈圈。
宋有德如果不想去,可以找一個不想去的理由,但是他決定去,而且想快一點去,他已經改變了高傲的做人姿態,他已經變得謙虛起來,甚至可以說,他已經變得謙卑起來。
宋有德前往的目的,是憑吊死去的親家母,安慰活著的親家公,更重要的是憑借他的金錢,幫忙解決辦理喪事所需要的生活物資。
宋有德有錢,有錢可以買到緊缺的物資。
親家母死亡,親家公不能不出麵,不能不幫忙,否則就是無情無義,無情無義的人活在這個世上,等同於僵屍活在世上。
世上的人,誰願意去跟僵屍打交道?宋有德不可能意識不到這一點,他不可能去犯這種低級彆的錯誤。
茶馬石是一個軍官,是雲裡縣憲兵連長,有權有勢,他的屬下,正在尋找機會接近他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他們忙不迭地出力出物,把他家的事,當做自家的事來做。
林竹寺高炮連,下片煙幕連,雲裡縣政府,李刀磨村民,沒有哪一個人不想去茶木托家,沒有哪一個人不想儘力去幫助茶木托。
茶梅氏生前沒有享受到過的殊榮,死了以後得到了,而其他村民死了以後,就不會有這樣的殊榮。
茶梅氏的喪事結束以後,李雲愽和俞琴回到家中,俞琴心裡有些不舒服。
說“茶木托的老婆死在外麵,按照李刀磨的規矩,不能停在堂屋裡,應該停在大門外,如此破壞李刀磨的規矩,李刀磨的人今後還能有什麼臉麵活下去?我都不好意思去跟外麵的人,去說起這件事,覺得丟臉還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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