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劫,過來。”
陳天突然吼著。
“搞什麼?找到什麼東西了?”
“這個。”
陳天把從抽屜裡找到的東西遞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吳劫接過筆記本,“張帆?是誰?老師嗎?”
“是我們的語文老師,雖然我也沒有見過幾次,但是我記得這個名字,他是這裡所有學生的監護人……”
“監護人?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成年人之間有事要解決的話,就報他的名字。”陳天說,“陳因和墨白知道吧?兩個小時候調皮搗蛋的家夥,陳因的爺爺當時還是村長,做了什麼事自然是不敢通知,所以他一般都是喊張帆來幫忙,有一次他在地裡放鞭炮,把人家的玉米地給燒了幾根,哭唧唧地喊張帆來,賠錢加道歉,最後這件事也沒有鬨到村長那裡……”
“原來是這樣。”
“張帆這個老師,我聽過他講課,他講的桃花源記我印象深刻,他說,自己到達清風村的感覺,就跟捕魚人來到桃花源的感覺一樣,非常的新奇,但很快,他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怎麼回事?”吳劫皺眉,陳天的話有些不符合邏輯。
“你自己看看這個本子就知道了。”
吳劫翻開筆記本,查看裡麵書寫的內容,剛翻第一頁,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是……日記?”
“是的,日記。”
“啊?”
吳劫沉浸在書本之中,很快就看進去了。
這本日記,一切都還要從一月一日,元旦的那一天說起。
——
1月1日。
謹以此書,獻給我的支教生涯。
今天是元旦,在家家戶戶吃著團圓飯的日子裡,我收到了一封信。
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我的父親寫來的一封信,我父親年事已高,不會用智能手機,也不懂現代的各種電子產品,但在他們那個年代,用信來通知隻能說明一件事——這件事很重要。
我察覺到了信中父親凝重的語氣。
他在信中寫道,他曾經的一個好友,需要幫助,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親自前往,但他的身體現在躺在醫院裡,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來了,他說自己恐怕活不到明年……去了也沒有任何作用,所以,他希望我可以代替他去那裡……
那裡?
我第一次讀到這封信,沒有署名,我還以為是誰的惡作劇,可是轉念一想,這犀利的筆鋒,又有父親的感覺。
我急忙給醫院打去電話,是不是父親在病房裡寫的,接到電話後,醫生很遺憾地通知我,父親去世了。
這封信是不是父親寫的,似乎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我父親死了,而他希望我前往一個地方……一個名為,灰霧村的地方。
搜索引擎上完全搜不到這個村子,就算我踏上了旅途,坐上了長途汽車和高鐵,我也沒有半分的實感。
父親的離世對我來說是一個重大打擊,我可能並不是想幫助父親完成他的遺願……我隻是,想找個借口離開人海,自己到一個全新的地方靜一靜……我這樣催眠自己,好讓自己從父親的離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長途汽車停下了,不得不說,這裡的道路多且雜,四處都是高山,我不懂當地的方言,交流了好久,才知道灰霧村是在青桐一脈,青桐還算好找,這裡似乎是偏遠地區有些知名度的集市。
可灰霧村,簡直就是青桐的遠房親戚一樣,哪怕我在青桐街上,到處找人問,灰霧村在哪裡,每個人都異口同聲地回答我,沒有什麼灰霧村……
可我父親寫的信上寫的很清楚,就是灰霧村……
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我不知道,走錯就走錯吧,就當旅行了,反正我也不想繼續工作了,也不想繼續回到城市裡,在一個出租屋裡當一個收入微薄的語文老師……
我現在隻慶幸一件事,那就是來找這個村子之前,我已經把房子退掉了,然後把自己所有的東西丟掉,賣掉,辭職,然後跟老家的熟人道彆,我跟他們說自己出國去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
我是做完了這一切才毅然決然踏上旅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