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是嫉妒後來者居上,一方是厭恨卡利的血債,萬一哪天弗雷德裡克不在場,二人間發生火並都不會令他意外。
所以即使他再重視羅貝爾,也必須給麾下其他貴族一點建功立業的機會,否則他這個奧地利公爵的位子永遠坐不安穩。
再說了……總是同一個人打勝仗,顯得他這個公爵怪沒用的,在羅貝爾麵前說話都硬氣不起來。
這二百五十人的貴族騎士團會成為馬爾茨戰場一錘定音的製勝法寶,也是他重新在手下麵前立威的關鍵。
再拖一會兒,再拖一會兒。
弗雷德裡克口乾舌燥地下達著一個個新的指令,拚命調整和填補防線上的漏洞,儘可能用雇傭兵預備隊替換下疲憊不堪的前軍。
見了鬼了,埃森軍的士卒怎麼還不見倦色?大家都是奧地利人,憑什麼你們這麼勇?
當羅貝爾率領輕騎兵掠襲過匈牙利軍的一瞬間,他立即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雖然這麼說有些自大,但他自認為也是指揮過幾場大戰役,不說是資深指揮官,也可以說經驗豐富。正常來說,步兵,尤其是隻穿得起兩三塊板甲片的征召步兵,絕對沒辦法在騎兵衝擊下堅持哪怕一回合。換成某些訓練度極差的征召兵,估計單是看到騎兵加速就能潰退,更彆提就地組織反抗了。
“呀!”
頭盔上綁著三根紅色羽毛的匈牙利騎兵揮舞彎刀,咆哮著奔向羅貝爾,隨即被一槍刺於馬下。
騎兵與騎兵之間的對抗講究一寸長一寸強,彎刀對長槍終究太吃虧了。
連續刺死四個敵人後,羅貝爾感覺握槍的手都麻了。為今之計唯有儘快斬首敵人大將,這個刀劍無情的戰場,他一分鐘都不想多呆了。
他抬起掌心,死死盯著緩慢浮現的油畫:“西……北……不對,咦?怎麼回事?”
仿佛遭到某種存在的乾擾一般,一旦他渴望知曉威利泊爾的方位,油畫就好像被其他顏色玷汙的白顏料一樣模糊不清。
遽然間,熟悉的注視感再次出現,羅貝爾想都不想,向著視線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敵我錯落的戰場上,一道黑袍裹頭的身影騎著披甲戰馬四處穿梭,凡阻擋他的無不化作槍下厲鬼。
“嗯?”
博羅諾夫無意中發現了那道熟悉的背影,看著那個人義無反顧地衝破匈牙利軍隊,那一夜在峽穀被伏擊的記憶恍若重現眼前。
“羅貝爾?”
“啊!老大又拋下咱們衝出去了!”
雅各布一巴掌拍在朱利奧的頭上,手鎧和頭盔來了個緊密碰撞:“白癡,現在在打仗,不要分心!大人做事必有把握,你什麼時候見大人冒險了?”
羅貝爾殺穿匈牙利人混亂的防線,直奔馬爾茨西北方的一片叢林。雖然難以相信,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威利泊爾就在此處。
“嗖!”
“不好!”
當戰馬踏入鬱鬱蔥蔥的山林的一霎,馬匹腳下突然出現一圈套索,收緊牽拉行雲流水,將戰馬生生拽倒。
羅貝爾麵色大變,急忙向側方躍出,翻滾著躲向一旁。
下一秒,上百枚的弩箭自山林呼嘯飛出,戰馬連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射成了篩子,轉瞬即逝。
“哦?躲過了麼?”
藏在樹木後的某個男人轉身而出,嘴角拉扯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威利泊爾……”羅貝爾眯起眼睛,攥緊長槍。
那人高高抬起雙手,儘情展現自己的身姿:“正是鄙人。”
他身旁的弩兵雙眼無神、渾渾噩噩地填裝弩箭,抬起弓弩,扣下扳機——然後再次射在了已經死去的戰馬身上。
羅貝爾驟然睜大眼睛:
“不,不對,你不是威利泊爾,你是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