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大吼地撲向博爾哈,卻被牢牢綁緊的繩索死死綁在戰車上。
眾人的叱罵直到幾十米外都能聽清,而久經沙場的老主教博爾哈顯得非常鎮定,靜靜地坐在馬上一動不動。
這隻是行軍路途中無需放在心上的小插曲。
經過半年的修整擴軍後,終於達到一萬大關的羅馬軍稀稀落落地開赴那不勒斯。
巴伐利亞內戰、普魯士戰爭、英法戰爭、克裡特島戰爭(奧斯曼進攻威尼斯)、摩洛哥戰爭(葡萄牙入侵北非),如今又要再加上一場即將到來的那不勒斯戰爭。
1447年上半年,歐洲一如既往地打成了一鍋粥,死人數量又創新高,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遠在奧地利的一行人並不知曉發生意大利的一切。
新官上任的羅貝爾還沒來得及嘗試他近衛軍軍團長的權柄,就被弗雷德裡克公爵催促著上路。
這支包含了諸多奧地利貴族和隨行軍旅的隊伍的行進目標,是隸屬於神聖羅馬皇帝的西部飛地,緊挨瑞士聯邦西北邊境的巴塞爾城堡。
他們去往此地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避暑。
1447年的春夏交接之際,德意誌和法蘭西的貴族,意大利的商人,羅馬的教皇和來自四海八方的修道士,將於不久之後齊聚這座奧地利的西部飛地城堡,參與一場注定在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公議會。
神聖羅馬並不團結,各方勢力各懷鬼胎。針鋒相對的世俗領主與天主教會之間,一場黑火藥般致命的危機正在悄聲醞釀。
貴族與教會間的矛盾早已是公開的事實,德意誌諸邦的主教任免權究竟花落誰家尚未可知。
按理來說,夾在羅馬教會與奧地利公爵之間的羅貝爾·諾貝爾應當無所適從。
然而他此刻的內心格外平靜,他的一生從未如此平靜過。
與他共乘一車的艾伊尼阿斯·西爾維奧·比克羅米尼微微一笑。
“看來,你已經作出了你的選擇,這也許很艱難,但追尋人類的本性絕不會令你後悔。”
“艱難嗎?或許比想象中簡單多了。”
羅貝爾撐著下巴,望著馬車窗外慢慢挪移的風景。
“格熱戈日也會來這次公議會吧?真好奇我們再見時的情景,艾伊尼阿斯大人難道不期待重逢故人嗎?”
艾伊尼阿斯的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托馬索(尼古拉五世)那張常年維持著無奈表情的臉龐,不禁輕笑一聲:“確實很期待。”
奧地利長達一公裡的參會隊伍緩緩向西而行。
隊伍最前方領頭的乃是資曆尚淺的維也納南部巡察官與城防官。
聽說新任的近衛軍團長指名道姓要他們隨行。這並不令人意外,士兵都聽說過,他們都是軍團長一手帶出來的得力乾將,彼此配合默契,屢立戰功。
朱利奧倒是對此十分高興。
畢竟他常年以新時代的聖騎士自居,現在升職加薪,又不妨礙和主君交流感情,雙倍的快樂疊加在一起,簡直是如同夢幻般的時光。
可雅各布就不那麼開心了。
自從一個多月前出了手下士兵和修士聯手欺壓市民的事件,羅貝爾大人似乎誤會他在其中扮演了某種並不光彩的角色。
那個參與的修士被羅貝爾下令關進審判庭的地牢,至今杳無音訊,八成是成了下水道老鼠肚子裡的美食。
可那些參與了案件的士兵,雅各布當時剛剛擔任城防官,根基維穩,他沒有敢重刑伺候,隻是抽了十幾鞭子敷衍了事。
他現在就像之前的弗雷德裡克一樣,根本不好意思和羅貝爾對話。
怎麼辦,他該怎麼和大人解釋?
大腦空空的朱利奧看不出他的為難,他隻能把憂慮鎖在心裡。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