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五世冷笑道:“我還記得公爵當日試圖攻打教皇國,不會是妄圖複刻阿維尼翁的褻瀆之舉吧?”
弗雷德裡克完全沒有心思被戳穿的尷尬,甚至得意地咧起嘴角:“怎麼?法國人掠得,我掠不得?”
“你!”
“反正都到這一步了,老子也不在乎了什麼客氣臉麵了!來人!動手!”
弗雷德裡克怒吼一嗓子。
早已等候在陽台上的江天河點燃引線,將手裡的小火藥袋丟向窗外。
一陣火藥爆響,成百上千的奧地利軍人立即應聲從大會堂正門魚貫而入。
為首的第一人正是全副武裝的雅各布,羅馬士兵裝扮的法羅和盔甲被擦拭得油光鋥亮的朱利奧也赫然在其列。
“動手!”
在他之後,腓特烈和弗雷德裡希也同時摔杯為號,勃蘭登堡選帝侯衛隊與薩克森選帝侯衛隊一起從後門衝進大會堂。
“什麼?”
“放開我!”
“公爵,這是何意啊?”
驚慌失措的修道士們被凶神惡煞的軍人擒拿捆綁,教皇衛隊願意投降的就地繳械,試圖反抗的全部血濺當場。
優雅的公議會現場轉眼間就成了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
不明所以的市民議員和小貴族恐慌地逃離現場,都沒有遭到任何阻礙。
但換成羅馬教士想逃,立刻就會被士兵圍上來一陣拳打腳踢。
尼古拉五世驚怒不已。
他揮舞權杖逼退試圖擒拿他的勃蘭登堡士兵,對弗雷德裡克怒吼道:“瘋了,簡直瘋了。我是來開會的,你們要乾什麼?!”
羅貝爾邁步縱躍跳上講台,黃金劍清冷出鞘,劍鋒直抵尼古拉的咽喉。
“教皇冕下,將軍了。”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盯著這把抵住他喉嚨的直刃劍,似乎不能理解為何有人敢威脅堂堂的教皇,而且對方還是教皇國出身的主教。
可隨著圍上來的士兵越來越多,尼古拉卻沒有在任何一雙眼中看到惶恐不安,有的隻是冷漠的堅定。
“時代變了,人心也會變。”弗雷德裡克攥著劍柄捏住了尼古拉的肩膀,“四百年了,德意誌人從沒忘記恥辱,現在攻守之勢反轉了。”
“你從一開始就存了這個心思嗎?弗雷德裡克!”
“不,真正讓我下定決心的是貴國在那不勒斯的慘敗,以及……”
他望著羅貝爾的臉得意地笑道。
“以及我家主教的攛掇。”
“廢話少說了,公爵。”羅貝爾將黃金劍橫了過來,用劍刃壓住尼古拉的喉嚨。
“托馬索,我們的要求很簡單,讓奧地利公爵加冕為神聖羅馬皇帝,再簽署一份協議,從今天起,皇帝的加冕再也不需要經過教皇同意,加冕禮改由德意誌本土的主教執行!”
“不可能!”
尼古拉憤怒地吼道:“竟然脅迫教皇,你們對得起國名中‘神聖’二字嗎?”
弗雷德裡克一腳踹在尼古拉的右小腿,後者痛呼一聲半跪在地上。
“我們的神聖與否,不需要你這個教皇去定義,立刻照主教說的做,你還能回羅馬,否則就準備留在巴塞爾當第二個阿維農之囚吧。”
艾伊尼阿斯從後麵繞了一圈走上講台。
他看著尼古拉飽含羞怒與憤懣的皺紋臉龐,長歎一聲道:“托馬索,放棄馬丁五世和尤金四世那些不切實際的野望吧,人們不是傻子,教廷的時代該結束了。”
刀劍加身,身軀屈辱地半跪在地,任何辯解和斥責在這一刻都顯得如此的無力。
尼古拉五世眼前一陣恍惚,一個怪異的想法忽然浮上他的心頭。
被異端審問所逮捕的那些所謂“叛教者”,被綁上十字架燒死的女巫,還有……被教皇親自下令處決的揚·胡斯。
他們死前是否也曾如此憤懣,是否也為這不講理的蠻橫世道憤世嫉俗?
他抬起頭,鋒銳的黃金劍尖直愣愣地對準他的眉頭。
羅貝爾麵若寒霜,毫不掩飾敵意與殺意。
是嗎,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嗎?
被士兵牢牢按在地上的羅馬修道士恐懼又驚懼地遙望著他們的教皇。
來自五湖四海的諸多修士隻是冷眼旁觀,毫無出手幫助這些所謂的“袍澤”的意願。
半晌,尼古拉五世喟歎一聲,無力地耷拉下頭顱。
“我……答應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