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他藏起飽含鄙視與不屑的眼神,並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
貴族是一群滿腦子隻有延續家族、享受**的畜生,商人是一群鼠目寸光、見利忘義的小人,但教廷隻會比他們更加混蛋。
格熱戈日說得對,要從諸多壞選擇中選擇相對不那麼壞的一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弗雷德裡克。
他凝視著奧地利公爵——不,現在是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歡欣雀躍的背影,提劍轉身離開了大會堂。
與此同時,尼古拉五世顫巍巍地端起倫巴第鐵王冠,弗雷德裡克連忙半跪在他身前,將手裡的儀式權杖與儀式劍分彆放在左右兩邊,恭敬地俯下頭顱。
大會堂內的三百五十多名領主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我,尼古拉五世教皇,循著上帝的公義為你加授冕鎏,弗雷德裡克三世·馮·哈布斯堡,奧地利及施蒂利亞公爵,波西米亞及匈牙利國王,全體羅馬人的君主,加授羅馬帝國唯一的神佑皇帝,合法統治你的國土與臣民。”
尼古拉將相較頭顱小了一圈的鐵王冠放上弗雷德裡克的頭頂。
後者一臉虔誠地宣誓道:“我,弗雷德裡克三世·馮·哈布斯堡,願意遵從教義的約束,履行羅馬帝國神佑皇帝的義務,合法踐行皇帝的權柄,庇佑帝國的疆土,以上帝之名合法統治我的國土與臣民。”
“弗雷德裡克,站起來。”
弗雷德裡克依言稍稍抬起跪下的右腿。
侍從端來一罐聖油,尼古拉伸進手指沾了沾,將聖油塗抹到弗雷德裡克的眉心。
弗雷德裡克閉上眼睛,黃澄澄的聖油沿著他的鼻梁和臉頰順流而下。
尼古拉五世伸出右手按住他的頭顱,左手虛抬到半空,也閉上雙眼,嘴中輕聲地念念有詞,背誦著記載在羊皮文件上的加冕禮詞。
“弗雷德裡克,站起來。”
這一次,弗雷德裡克徹底站直了身體。
一米八五的虎背熊腰,比不到一米七尼古拉高出半截身子。
尼古拉將權戒緩緩套上弗雷德裡克左手的無名指,將皇帝權杖在他的左右肩膀各自輕點了一下後遞到了他的手上:“接過你的權杖吧,孩子。”
弗雷德裡克接過權杖,尼古拉再次用用樣的姿勢將皇帝權劍也授予了他。
“成為皇帝,不僅意味著世俗的帝王,更意味著分擔使徒在人間的代行使命。”尼古拉五世語重心長地道,“也許陛下對教廷的貪婪有諸多不滿,然而上帝永遠是正確的,違背主的意願,隻會引來連綿不絕的神罰。”
“是,我一定謹遵教義,不犯有違教義的錯誤。”
弗雷德裡克低眉順眼地回答道。
假如外人不知道是他扣留了教皇,並逼迫後者為他加冕,肯定還以為他是什麼虔誠敬神的好人。
“哎,還請陛下務必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尼古拉五世唉聲歎氣地走下加冕禮台。
按照規矩,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加冕儀式應該遠遠比這更加複雜,更加隆重,且必須在羅馬城內舉行。
唯一的例外是1355年登基稱帝的卡爾四世,當時的教廷被法王擄掠去了阿維尼翁,卡爾四世與教皇的關係也稱不上好。為了保證加冕過程不出現意外,卡爾四世在亞亨接受了加冕禮,之後轉道前往羅馬,隻呆了一天就急匆匆地跑回了德意誌。
其實,按照弗雷德裡克原本的設想,他本來不打算在巴塞爾公議會就和尼古拉五世撕破臉,還想去羅馬接受正規的登基儀式,順道瞻仰一下神慕已久的古典時代名勝古跡。
但羅貝爾在那一晚與他的談話說服了他。
人生五十年,如夢亦如幻,與曆史長河相比何其之短暫。
他今年已經三十二歲,未婚,無子,天知道還有多少年歲好活?他可沒工夫苦等教皇再把他的加冕禮拖個幾年了!
他現在、立刻、馬上,就要成為神羅皇帝了!
頭戴鋼鐵冠冕,手持皇帝儀劍與權杖,披著象征純白神明的金縷白鬥篷,弗雷德裡克緩緩轉身,麵向一眾德意誌貴族。
腓特烈與弗裡德裡希對視一眼,同時單膝跪地,異口同聲地喊道:“參見皇帝陛下!”
有了二人的引領示範,廳堂內的三百餘名諸侯領主齊刷刷地單膝跪下,場麵震撼無比。
“參見皇帝陛下!天佑吾皇,君德隆昌!國祚久長,鴻運昭彰!帝業永固,萬象輝煌!萬民之主,與國無疆!”
我是皇帝了。
弗雷德裡克宛如白天鵝一般高傲地揚起下巴,雙手高高舉起權杖與儀式劍,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麵。
堂哥,父親,母親,你們看到了嗎?
我是皇帝了!哈布斯堡家族的羅馬皇帝!
神聖羅馬帝國與哈布斯堡家族的雙頭雄鷹依然翱翔於灰色萊茵與藍色多瑙!
“天佑吾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