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
皮靴踩在大理石地磚上的清脆響聲回蕩在霍夫堡宮。
“當當當當……”
一道一米六左右的倩影快步行走在掛滿人文主義藝術畫的回廊。
“當當當當……”
在書房門前站崗的守衛被局促的腳步聲驚醒。
他抬起頭,對上一張小麥色而麵含怒色的俏臉。
“啊!江大人!您……”
“給我讓開!”
她一把推開比她高出半頭的守衛。
衛兵仿佛被鐵砧撞上胸口,趔趄著後退到牆邊,痛苦著捂著心口跪了下去。
和江天河這位常年在鋼鐵廠鍛煉的彪悍老板娘相比,他這個靠走後門加入皇宮衛隊的男人脆弱得像一張紙一樣。
“嘭!”
江天河抬起皮靴,一腳踹開了皇帝書房的木門。
鐵鎖和楔子直接被這一腳踹到解體,破破爛爛的木門一晃一晃地懸在半空,露出門口弗雷德裡克驚愕的胡子臉。
“陛下!”
江天河忍著滔天的怒火,大踏步地進入書房。
“我聽說羅貝爾負責了殿後,是嗎?”
“啊,呃,唔……”
弗雷德裡克翻過來蓋上寫到一半的書信,磕磕巴巴地道:“是,但這不是我要求的,是主教主動提議的。”
“是嗎?”江天河忍怒道,“戰敗而歸,拋棄臣子,逃回首都的書房苟且偷生,這就是羅馬皇帝該做的嗎?”
在同羅貝爾與薩克森分彆後,弗雷德裡克率軍南下,繞過了克拉科夫城堡,一路逃入匈牙利所屬的尼特拉公國領地。
奧軍受到了支持拉迪斯勞斯繼承匈牙利王位的親奧派貴族尼特拉大公的熱情款待。
在當地用溢出的價格購買了足夠歸國的補給後,弗雷德裡克一分也不敢多呆,辭彆尼特拉大公便使出吃奶的勁狂奔返回奧地利,著急得甚至忘記詢問奧地利使者哈勒法迪的安危。
“胡說!”弗雷德裡克怒發衝冠,“就算你是羅貝爾的親人,也不能如此汙蔑於我。我沒有苟且偷生,你看!”
他又把桌子上的信紙翻了過來,“我在寫信聯係巴伐利亞公爵和慕尼黑公爵,還有普法爾茨選帝侯,這場仗我還沒輸,我會重整軍隊,殺回波蘭,如果主教被俘虜了,花再多的金幣我也一定會把他贖回來!”
“既然如此。”
江天河解下背上的,把一柄長劍和一麵鐵板胸甲重重拍在了書桌上。
弗雷德裡克麵露疑色。
“這是什麼?”
“這是工場生產的鋼板,雖然不如工匠精心冶煉的質量好,但勝在產量高。”
江天河拿出貨物單子和交易契約。
“在奧地利,板甲的市場價是每件三十弗洛林幣,陛下之前借貸的一千金幣,我願意用一百身板甲和一千把奧地利闊劍抵償。”
“啊?”
弗雷德裡克詫異地拿起貨單,果然看見上麵寫著“【維也納皇家冶鐵局】捐贈板甲一百件”。
“慢著,我什麼時候同意你以皇家的名義開鐵場了?”
“兩百身板甲,以及未來采購武器裝備的價格打九折。”
“嘶……女娃,你可曉得皇帝的名聲有多……”
“三百身!”
“成交!”
弗雷德裡克啪地一下蓋上了自己的印章。
江天河:……
“以及。”她深吸一口氣,“如果他真的被俘,我可以出贖金。”
皇帝突然笑了起來。
“小妮子,彆開玩笑了,你知道我們貴族的贖金是多少錢嗎?”
歐洲貴族的贖金有高有低,而且根據地域有所不同。
英法百年戰爭期間,貴族被俘虜的情況頻繁到發指的地步。
為可防止彼此因為交不起自己人的贖金憤而撕票,英法貴族默契地將貴族的贖金降低到令人發指的低度。
在十四世紀,一名英國伯爵明碼標價的價格在1500到2000英鎊,法國伯爵就相對便宜一點,隻要1000英鎊左右就可以買到。
而贖金價格也會根據貴族家族的地位和財富水平而波動,因而歐陸國家間還盛行著“炒俘虜”這種十分甚至九分資本主義的操作。
那些對各個俘虜背後財產情況更了解的貴族,會主動擲金購買彆人手裡“行情”不錯的俘虜,然後倒賣出更高的價格。
舉一些著名的例子,比如“奧爾良的聖女”貞德,她便是被勃艮第公爵菲利普俘獲。
菲利普三世把貞德關押在一個守備稀爛的城堡,她也不負眾望地多次越獄。最離譜的一次,貞德穿著單薄的囚服從七十多英尺(約22米)的高塔上跳下來,落腳的地方是河邊淺灘,她在泥土裡砸出一個人形的大坑,竟然隻受了輕傷。
隻可惜,法王查理七世根本沒打算為貞德支付贖金。她被俘虜半年後,英王提出了一個菲利普三世無法拒絕的價格,他索性就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英國人。
再半年,聖女貞德在英屬魯昂被執行火刑,年僅十九歲。
江天河搖搖頭,弗雷德裡克比出五根手指。
“五百?”
皇帝搖頭,天河的腿刹那間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