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槍杆往馬鞍上磕了幾下,清空槍膛裡剩餘的火藥,又將拇指大小的鐵丸塞入槍口,最後拿一根隨手撿來的木棍捅了幾下,一邊捅還一邊念叨著“回去得讓天河配一個細鐵棍”。
法羅一臉無語:
“大人,您是我認識的人裡唯一一個會用性命做實驗的瘋子了。”
“尬黑,我很珍惜小命的,你看。”羅貝爾將掌心油畫在法羅眼前晃了幾晃,“隻有十二騎而已,易如反掌。不如讓我們先來迎接這位新客人吧,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格奧爾基·阿森失魂落魄地逃進小林子,一屁股坐在羅貝爾兩人的馬前。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他崩潰地揪起頭發,突然開始嚎啕大哭:“嗚嗚嗚,總督一定已經發現我逃出來了,我可憐的妻子和孩子還在城裡,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啊!”
“不該是這樣,那麼按照你的想法,我們應該像那些穆斯林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
聞言,格奧爾基膽怯地抬起頭,對上兩雙冷冽的眼神。
他應該憤怒,因為麵前的二人言而無信,故意坑慘了他,但一出生就如影隨形的傀儡生活早已讓他忘記了如何憤怒。
格奧爾基隻能不停地捶地大哭。
哭到後來,連羅貝爾自己都有點心裡發虛了。
正巧奧斯曼的騎兵擺脫了開始時的驚愕,再次向這邊奔來,他便伸手把格奧爾基拽到身後,一鞭抽在馬肚子上:“有什麼委屈回去再吐吧,法羅,我們走,駕!”
“是,大人,駕!”
三人兩馬並肩而行,向北狂奔。
十名奧斯曼驃騎兵戴著穆斯林特有的白色頭罩,揮舞著月牙般的彎刀,邊罵邊追逐三人,但他們的馬終究跑不過,隻能在呼嘯的晚風中漸行漸遠。
羅貝爾時而回頭觀察,時而揮動馬鞭,腎上腺素急劇分泌之下,平時文雅平靜的他暢快地放聲大笑。
他抓起脖子上係著的布口罩,防止大風灌進嘴巴,大聲問道:“大公閣下,怎麼稱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鎮定自若的二人相比,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格奧爾基嚇得渾身戰栗,雙腿發軟,不得不抱住羅貝爾的腰才能穩在馬背上。
“我不會騎馬啊啊啊啊啊啊!”
“呸,大男人不會騎馬,真是丟人。”
全然忘了自己也曾經馬術稀爛的羅貝爾肆意嘲笑著身後的膽小男人,突然一個急刹猛轉,跳換到他身後的馬屁股上,把格奧爾基推到前麵的馬鞍。
“那今天就是你學會騎馬的好日子,感激本宗座吧!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格奧爾基慘叫著抓住韁繩,整具身體貼住馬鞍,僵硬的肌肉如鐵板一般堅硬。
傲氣的戰馬感覺到騎乘者的更換,不爽地噴吐出一口熱氣。慌亂至極之下,格奧爾基拍打著馬脖子連聲安慰,什麼馬爹驢娘的恭維話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就差當場認這匹戰馬為阿森家族的祖宗,不知他九泉之下的父親得知會是何等心情。
羅貝爾坐在後麵,又翻身轉向後方,直麵後方的十名驃騎兵。他再次取出剛剛上好子彈的線膛槍,對準敵人人群隨便開了一槍,一名百米外的倒黴蛋便應聲落馬。
他不由得吹了一聲口哨,用調侃的語氣問向還在慘叫的格奧爾基:“大公閣下,聽得懂那些異教徒在怎麼罵本宗座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問你話呢!”
“甘妮娘,甘妮娘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原來突厥語是這個意思啊。”
嘭!
嘭!
嘭!
嗖嗖嗖。
馬背上的白袍男人忽然憤怒地拔出兩把槍,對著敵人拔槍便射,射完又掏出小手弩,射光了裝填的三發弩箭,“敢乾我娘?本座都沒見過我娘!我屮似你的碼!吃屎去吧!”
“呃……”
法羅震驚地用餘光打量著陌生的羅貝爾。
大人這是,到叛逆期了???
這些臟話是誰教他的?狗皇帝?凱撒?還是朱利奧他們倆?把他們可愛的宗座大人都教壞了!
待天蒙蒙亮時,三人終於逃回了奧軍大營附近。
奧斯曼驃騎兵見追逐無望,紛紛調轉馬頭,逃亡而去。
在大軍營壘門前,滿臉淚痕的男人摔下馬鞍,伏在地上啜泣不已。
羅貝爾和法羅翻身下馬。
營內接應的士兵早已守候在此,數十名長槍兵挺立門外,排成一列,對著號哭的男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格奧爾基朦朧的淚眼忽然被人擦去淚水。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著他站直了身體,隨後肩上傳來一陣衝擊的疼痛,讓他“嗷”地一聲跳了起來。
羅貝爾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露齒而笑。
“哭泣並不能為你帶來自由,但火與劍可以,歡迎加入十字軍。免貴在下是維也納宗座羅貝爾·諾貝爾,或者用你們東正教徒比較熟悉的說法,維也納大牧首。”
他仰頭看向天邊的黎明:“哎呀,天都亮了,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嗚嗚……嗚嗚……哇啊啊啊……”
“哎,你怎麼又哭了?哎!大夥都看著呢,放開我,我不喜歡男人。”
“噗——”
“混賬!這身袍子是絲綢的,很貴的!我都不舍得拿來擦眼淚鼻涕!賠錢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