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裡德裡希公爵被衛兵隊圍在中央,在向西北城堡走去的途中忽然折返。
在返回自己的王宮之前,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渴望去和那個孩子見一麵的衝動最終壓倒了理性。就像他為了為克萊恩報仇甚至淡忘了兄長之事一樣,他渴望見見那個克萊恩撫養多年的孩子。
他記得羅塞爾伯爵說過他們今晚住宿的地點,他們隻會留下一晚,錯過這一夜,他或許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和那個孩子相見。
沉重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抵達目的地的前一秒。
在破舊的小旅店門前,公爵看見了一個正無聊地坐在台階上擦拭佩劍的少年。擁有一張與自己七分神似的麵容,隻是氣質稚嫩和隨性的多。
生物的直覺瘋狂敲打他的大腦皮層,告訴他:這就是他要尋找的那個孩子。
“你……”
公爵走到卡爾麵前,欲言又止。
“啊,公爵殿下您好!”
卡爾在白天的爭執時見過弗裡德裡希,因此馬上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少年戴著那頂對他而言大了許多的鐵盔,慌慌張張地敬了一禮,鐵長戟的末尾戳進地裡,和撞擊在一起的鏈甲靴一同發出“嘭”的一聲。
“我是伯爵親衛,卡爾!公爵殿下日安!”
12歲少年的清脆嗓音清楚傳進弗裡德裡希的耳膜。
“卡爾……”
少年聽見公爵喃喃自語,後者眯起眼睛,用眼皮掩蓋了眼神飽含的感情,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許久。
“呃……殿下,是、是哪裡沒做到位嗎?”卡爾惴惴不安,試探性地問道。
他的軍禮以及向上位領主問好的措辭都是向伊莎貝爾臨時抱的佛腳,說不定哪一句發音出了問題,惹得公爵不快,萬一連累羅塞爾大人也受責難可就糟糕了。
“不,不不不,很到位的禮儀……”公爵失魂落魄,“你是那個,從倫根菲爾德來的孩子是嗎。抱歉,我不記得維特爾斯巴赫家在有成員流落在那邊,你應該是記錯了,記錯了……”
“是吧,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弗裡德裡希的溫和讓卡爾頓時“蹬鼻子上臉”,少年嬉笑著撓著後腦勺:“我隻是克萊恩大人收養的野小子嘛,怎麼可能是和殿下來自同一個家族呢,肯定是克萊恩大人為了鼓勵我努力上進才這麼說的啦。”
“唔!嗯嗯嗯嗯!”
公爵聞言,臉色立即像便秘一樣鐵青難受。
“克、克萊恩那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雖然我不記得了,但說不定族人有人記得,也許是哪個不負責任的混賬的私生子,唔唔唔……!”
他咬牙切齒,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滴一滴滾落。
“總、總之,以維特爾斯巴赫家主的身份,少年啊,你姑且享有那個姓氏也無妨!”
“哦。”卡爾撓了撓臉頰,露出燦爛的微笑,“那謝謝您啦,公爵殿下。”
他的笑容如春風般融化了弗裡德裡希僵硬的表情,後者“嗯”了兩聲,低下頭顱,額前的碎發遮擋了眼睛,溫柔的光芒在棕發後一閃而過。
“啊,伯爵大人~”
卡爾驚喜地喊道,小跑著跑到姍姍來遲的羅貝爾身邊:“公爵殿下允許我保留姓氏了,我不用改名了,好耶~”
“當然了,這是公爵殿下該做的,對吧?”羅貝爾對他“核善”地微笑道。
公爵當時掩麵而逃,逃離的速度大約比看見獵鷹的兔子快上三分。
結束了在海德堡的工作,獲得了弗裡德裡希的選票承諾,羅貝爾本想儘快踏上路途,奈何天色漸晚,他們隻得姑且在城區的旅店將就一晚。
弗裡德裡希公爵本想給他們籌備數間上佳的住處,被羅貝爾無情地拒絕了。
在他暗示表達了不希望將卡爾留在海德堡的願望後,羅貝爾對他的態度明顯惡劣了一萬倍,先是拒絕了招待宴,又拒絕了入住海德堡宮殿的客房,連個理由都沒有留下。
公爵似乎察覺了他的態度轉變,理虧心虛的男人不敢有任何不滿。將盛滿一小箱、足足八百枚弗洛林金幣交給了他,按他的話說,這是“感激您照顧卡爾的謝禮”。
但話進了羅貝爾的耳朵,立馬變成了“收下這筆錢,帶他離開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