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普萊希特微笑著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曾?不不不,你誤會了。”
羅貝爾收回探出的身體,靠在椅背上,右腿搭在左腿上,輕輕晃動小腿。
“教皇冕下從未發出撤銷我主教神職的敕令,陛下也默許了萊茵蘭與威斯特法倫發生的一切。他們不開口,我就一日仍是奧地利的宗座首席,督管帝國最大的東部教區。”
“這……恐怕於規矩不符……”魯普萊希特遲疑片刻,感受到許多股不善的眼神自桌對麵傳來,他立馬改口道,“當然,既然冕下與陛下不計較,想必一定有更深層次的考量。”
“不過,既然您有立足本地的野心,更應該尋找可靠的盟友。”
“比如?”
“比如……”
魯普萊希特的微笑非常惡心,分明他才是任人魚肉的一方,仗著利用平民作肉盾,卻笑得無比自信,令羅貝爾恨得牙癢癢。
他真希望約拿也在場,而不是在千裡之外的布爾諾。對付這種牛皮糖一樣的貨色,就該派出冷酷無情的行政官僚,比一比誰的臉皮更厚,誰的長難句更臟。
“一個正常人不會喜歡戰爭。除非先在他的認知中如此灌輸他在戰爭中可以得到什麼,以及怎樣去得到。”
法羅忽然插話道。
蓋裡烏斯驚疑不定地看向他,在他的印象裡,法羅的文化水平並沒有高到足以說出類似的名言警句——他肯定是從彆人那裡抄的。
朱利奧愣了一下,下意識掏出記錄本,將這句話謄抄下來,準備之後寫進自己的自傳體小說。當然,說的人要換成他自己。
“我們確實侵占了貴教區不少土地。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們先與克萊沃人交戰,才被我們摘了桃子。”法羅語氣平和,“我並不是在指責您或您的前任發動了侵略,我的故鄉是一個嗜好征服的國家。在你們眼裡負麵意味更濃的征服一詞,在我看來不過是日常生活的一環。在集體與集體的廝殺裡,勝利的一方獲得一切,乃至將失敗者作為財產一樣的奴隸奴役,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唔……”魯普萊希特皺起眉頭。
“我們看到了波恩的平民守衛故鄉的決心,不願鑄就更大的悲劇,這才給予你平等談判的資格。但你記住,這份特權並非因你而存在,自然不會因你的死而消失。你現在坐在這裡的本錢是無數人守衛家鄉的忘我之心。既然借用了他人的性命來鋪路,就請秉持謙卑之心,少一些洋洋得意,多一些謹小慎微。否則……”
法羅解開係著短劍的係帶,將劍連帶劍鞘嘭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砍了你的腦袋,換一個人一樣談判。”
“……”
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雙方代表們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如同被凍結了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會場麵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法羅,適可而止一點。”蓋裡烏斯小聲說道,“這是談判,不是血色的婚禮。”
“我隻是在說實話而已。”法羅用餘光,“身為受人民擁戴的領袖,肩負人民的希望,身上居然看不出半點惶恐,反倒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實在可惡。所謂暴君,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人。”
被他一句話波及到的蓋裡烏斯翻了個白眼。
“我的將軍說得對,科隆的主教。”
羅貝爾說道。
“無論事態如何發展,你有為國民獻上一切的覺悟嗎?”
魯普萊希特憋紫了臉。
他並不是因羞愧而語塞,而是無法理解這群人的腦回路。
國民……他姑且理解為領民吧,對領民負責當然是身為領主的責任。在實際上兼而統治世俗的教區,也理應是教會的工作。
但為什麼這幫人要將這件事擺在台麵上?
不談對上帝的虔信,不談對皇帝的忠誠,他們是在談判吧?是在談判沒錯吧?為什麼搞得像對他的公審一樣?
他不禁無奈地笑了笑,道“竟然能承受各位如此多的詰難,難道在下是巫女貞德嗎?”
“嗯?”
魯普萊希特看到,桌對麵的一個酒紅發女人的眼神忽然犀利起來。一陣冷風吹來,他的身體抖了幾抖。他從未正式領軍作戰過,自然不明白,那是殺意的氣息。
“好了好了,都彆說題外話了。”
羅貝爾拍了拍桌子,語氣帶上了些許不快。
“至少先把協議的基調定下來,我還要吃午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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