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軍已到,爾等反賊,速速繳械投降!”
落在他聲音之後的,是如群山疊巒般的千軍萬馬,雄壯的將士馭馬而進,以兵陣列在衛晏洵之後,赫赫軍威,無形而勝泰山重。
除了將領,士兵們皆衣灰色軍袍玄黑軍甲,兜鍪的正中,是玄武的圖騰。
正是定北軍的戎服。
尹泰目眥儘裂,然而麻痹之感已經蔓延到了臉部,很快他就隻剩眼睛能轉了。
“定北軍緣何會來這?”
姬殊白不由把疑問說出了口,卻未聽到什麼回應,轉頭看淺靈時,卻見她愕然瞪著雙目,直視著定北軍。
定北軍長驅直入王宮,自然是王宮之外已經擺平,而王宮之內,雖然蠍子兵仍成氣候,但尹泰無法下指令,他們自然也就成了一盤散沙,反抗沒多久就紛紛棄械投降。
大勢已去,孫令彪咬咬牙,奪過一把大刀一躍而起,重重落下。
驚起一片高呼。
淺靈和姬殊白驀然回頭,就見孫令彪拽著一叢頭發舉起來,尹泰的頭顱正淅淅瀝瀝往下滴血。
“我願將尹泰首級奉上,求將軍饒我一命!”
“他……”
淺靈愕然,下一刻被姬殊白捂住眼,把頭扳了回去。
“彆看。”
淺靈忍不住抬頭道:“此人會是後夏放在尹泰身邊的奸細,還是真的貪生怕死?”
她被尹泰捆在暗房裡的時候,聽張炳一直在催促尹泰殺了她,心中便已有懷疑,比起尹泰當時的處境,張炳似乎更害怕進一步泄露秘密。
而尹泰在牢中所說的那一句“禁閉蠱”,也印證了他身旁確實有內奸。
這一切都在彰顯著一個事實:後夏是隱藏在尹泰身後的,更大的主謀。
剛剛起了念頭殺尹泰,那是因為被逼到絕路,迫不得已;現在他們明明可以活捉他了,他卻被他的手下殺掉了。
姬殊白道:“不要緊,隻要知道方向就能應對,朝廷的人都不是吃白飯的。”
他說完,眼底又閃過一絲犀利的暗芒。
定北軍都到了,神禦軍卻未到,這已經不是延誤二字可以解釋的了。
南仡王和尹祥劫後餘生,熱淚盈眶,顫顫巍巍相攜走到衛晏洵跟前時,簡直差點就要跪下了。
“孤王謝過將軍救援之恩!”
衛晏洵命人繳了械和兵甲,把尹泰的心腹手下都捆了,對南仡王道:“南仡王若要謝,該謝過當今聖上,是聖上下密令讓洛護軍出兵的,我等隻是奉旨行事。”
南仡王聽完,朝著永章城的方向拜了幾拜,高呼陛下萬歲。
這行徑有幾分發自內心和幾分惺惺作態,衛晏洵不欲探尋,他隻知道,禎和帝會對南仡之事做出最妥當的處理。
目光一轉,衛晏洵忽然就瞧見了淺靈。
幾個月不見,她似乎長高了一點,比之前又出落了一些,此刻她鬢發微鬆,光潔的前額垂下了幾綹,平添幾分嬌弱之色。雪白的左頰上有一道不短的疤痕,但並不有損她的容顏。
目光相觸時,衛晏洵並沒有上去打招呼的意思,隻是朝她略一點頭,便繼續處置軍務。
“怎麼了?”
姬殊白見淺靈又望著定北軍,不由出聲問了一句。淺靈轉過頭來,姬殊白捕捉到她眼中一瞬間還未消散的一絲呆氣,然後就見她微微搖頭。
“沒什麼,隻是看到了一個故人。”
她輕聲道,然後回過神,上下看了看他。
“你還好麼?”
姬殊白把手摁在肩上,活動了一下臂膀:“無事,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