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碩在紙上又寫了幾行。
“可以了。”
他站起來,說話不含情緒:“勞南仡王派人帶我們看看尹泰的藥房和練兵穀。”
南仡王疲憊地點點頭,讓尹祥領他們去,自己叫宮人攙扶著回寢殿歇息了。
淺靈三人一道出了宮。
“姬公子,瓦罐的事,何不推到尹泰身上?左右死無對證。”衛晏洵問道。
姬殊白直視前方,沒看淺靈:“我已經往尹泰身上扣了頂帽子,再扣下去,尹泰就是個徹頭徹尾、什麼話也藏不住的蠢人了。他既野心勃勃,便不可能如此疏忽大意。扯這種謊,平白讓她被人懷疑而已。”
“你不怕日後被暗算?”
“我話都說出去了,他殺我已經遲了,屆時大靖君臣一心,後夏反而該膽寒了。”
他說完,微偏過頭去,見淺靈在刹那間收回了目光,紅唇不甚自在地抿起。
他不太滿意她的表現:“我幫了你,不表示表示?”
淺靈慢吞吞地說:“我手裡隻有草,你如果要……”
姬殊白嘖嘖搖頭:“你這姑娘,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
“姬公子若不嫌,你往後三年的茶葉我都包了,可行?”
“隻有三年?”
淺靈微微塌肩道:“我沒錢了。”
她新官上任,本應該給手底下的老人們表現表現,哪怕不能青出於藍,至少得有守成的本事。哪知出來這一趟,帶出來的錢花用得所剩無幾,卻沒有一點用在茶行上。除了嗜賭成性的紈絝,哪一個當家人有她這麼敗家的?
她到底沒有完全從窮丫頭的身份回轉過來,剛灑出去一筆大的,淺靈想著能省則省,於是就省到了姬殊白頭上。
左右他救了她,她不也幫他找到了姬殊元被謀害的真相了麼?
姬殊白隻是笑,俊逸的麵龐乍然起風,吹皺一池春水,泛起愉悅的漣漪。
“怕什麼,做生意你或許比不上前東家,但這次換作他在這裡,他也未必應對得了。再者,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誰知道你這一趟是得是失呢?”
“多謝寬解。”
淺靈兀自為那些盤龍草怎麼處理而頭疼,眼前一堵,原是黑水寨的村民跑了過來,用一種感恩崇拜的姿態把她包圍了。
他們手上捧著南仡特有的瓜果等物,眼巴巴地看著淺靈。
趙克剛道:“嶽姑娘,聽說你就要走了,大家都想來當麵謝謝你。我們的村寨毀了,沒什麼可以報答姑娘,隻有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是我們的一片心意,希望姑娘能收下,也原諒我們之前的冒犯。”
村民們手上結了一層臟兮兮的灰殼,瓜果卻清涼乾淨,泛著瑩潤的水光。
整個黑水寨都被山火燒得一乾二淨,淺靈相信這是他們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她的睫毛閃動,隨即頷首。
“東西我收下了,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