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靈差人送來的薪炭,讓整個營地總算能溫暖地過一個好年。
衛晏洵自留了一點,剩下的都分發下去,又給洛重河、崔澎崔湃及其他營的將領都各自送了。
崔澎不由感慨:“天麟這個妹妹,果真是財大氣粗,頗為豪邁。”
邊關從軍的,不是沒有有錢人家的子弟,但逢年過節他們家裡送來的,也同樣是冬衣棉被香囊一類,都是女子們一針一線攢出來的心意與念想。
但這位嶽東家,不知道是年紀還小,還是天性務實,絲毫沒有那些個柔婉心腸,不寫家書不做針線,揮手就送來一車又一車的薪炭。
雖然沒那麼用心,但崔澎也不得不說,這其實是軍營更需要的東西。
崔湃不讚同他的話:“旁的女子隻掌一家,人家可是整個大靖最大產業之一的東家,日理萬機,哪有閒心做針線?”
崔澎道:“你說得有理,我去跟天麟道個謝。”
他來到衛晏洵的營帳外,卻發現他不在,守營的士兵道他回都督府去了。
此時衛晏洵正站在洛重河跟前,洛重河肅容看著他: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護軍,我很清醒。”衛晏洵道,“我翻閱了軍費的賬簿,發現自十九年之後,朝廷用於邊關的軍費都大為克製,若隻是平時,加上屯田所獲,也夠軍中開支;但若遇到赤突大規模的突襲,我們便難以支撐。”
“今年風雪大,較往年還要更冷,據線報稱,赤突凍死了上千隻牛羊和馬匹,這個冬天他們不好過,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在落雁關討不到便宜,他們一定會從平沙關下手。”
“平沙關是天險。”
“固然是天險,但赤突人要穿衣吃飯,就會不顧一切,以我軍情形,守株待兔是最佳策略。”
洛重河道:“自十九年之後,朝廷對於武將的約束矯枉過正,那些言官嘴皮子厲害,白的也可說成黑,你這般行動,很可能會被扣上不軌的罪名!”
洛重河與那一場萬人覆滅的血光之災擦肩而過,更曉得皇權的不可侵犯。他自己並無大逆不道之心,因此手裡權力越大,他就越束手束腳。
他不像上一世的衛晏洵,可以仗著自己是皇帝寵愛的兒子而任意調度三軍,沒有限製地按自己的心意計劃去安排。他隻是臣子,像這種授人以把柄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衛晏洵道:“護軍請放心,隻是督促防範而已,表麵上所有布置都與原來一樣,不會有把柄的。”
洛重河思索良久,最終把一道符令給了他:“你既已想好了,就去做吧。說好了,出了事,我隻會親自把你綁上朝堂,讓你自己去承受朝臣的口誅筆伐。”
衛晏洵雙手接過:“是,護軍。”
想要在西北大展手腳,必須有洛重河這一道符令。
保守防禦從來不是他的風格,他最擅長的,是秋風掃落葉一般地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