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幸會,幸會!”
他們輪番上前行禮奉承,臉上溢滿笑容,除了淺靈和孫銀香,幾乎個個都去拜見過了。
“嶽姑娘,”孟掌櫃忽然點到淺靈,不懷好意道,“這裡屬嶽姑娘最年輕,輩分最小,怎麼不來向杜公子敬一杯?”
杜文灝自然而然地把目光向她投來,含著笑,像在等她。
淺靈以清淡目光回視,先看了一眼杜文灝,然後再看孟掌櫃,最後掃向以趙九爺為首的一水兒等著看戲的人。
她道:“杜公子既非商賈,為何會在這裡?”
杜文灝含笑,十分溫和又耐心地解釋道:“不才剛得了一份委任狀,不日便要入職太府寺,對民間的錢貨交易需得有所通曉,杜氏在江淮也有些小產業,故今日特意過來觀摩觀摩商會。”
太府寺掌財貨帑藏、市易雜采等事務,與商人息息相關,眾商一聽,一邊對他越發殷勤:
“原來杜公子即將走馬上任,當恭祝一聲加官之喜!”
另一邊,又對淺靈百般催促:
“嶽姑娘,快敬酒啊,我們都是又老又醜的臭男人,隻有你才能讓杜公子高興啊!”
棲月氣得渾身發抖。
她本以為商會這般殷勤地邀請淺靈來,定是風聞了永章宮宴上禎和帝的借題發揮所以怕了,沒想他們對姑娘根本沒有半分敬重之意,竟要姑娘學歌女之流去敬酒討人歡心!
那她們還來做什麼!
棲月想嗬斥他們,直接勸淺靈回去,淺靈卻是先她一步開了口:
“也不是不行。”
她道,隻是仍坐在位子上不動。
“諸位叔叔伯伯剛才的一顰一笑、彎腰撅腚,屬實教了我不少人情世故,你們既都示範在前了,我照做倒也不算丟臉。但這敬酒,我沒學過,哪位前輩願意以身作範,再教我一教,手指怎麼翹?臉上又該怎麼笑?”
她一說完,眾人頓時尷尬無比,剛剛笑僵的臉皮又燒又燙,覺著自己的醜態竟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瞧了笑話去,既無地自容,又愈發惱恨。
果然是自覺得了官府青眼,就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
趙九爺像突然活了過來一樣,笑道:“嶽姑娘是小女子,臉皮薄,見了杜公子這般的翩翩濁世佳公子,害羞不敢冒頭是肯定的。你們這些,彆仗著自己歲數大,就隨意調侃人家!嶽姑娘是黃花閨女,還要嫁人的!”
尷尬的氣氛被他化解開,但棲月卻聽得更生氣了。
杜文灝嗬嗬笑了一陣:“都是誤會,說來,我跟嶽姑娘已見過一麵了,姑娘可還記得,昨日你撞我身上了?”
眾人神色頓時曖昧起來。
有人笑道:“尋常,尋常,姑娘家腿腳軟,揚州每逢佳節盛會,總有那麼些姑娘會‘不小心’撞到名門公子的身上,那些泥腿子糙漢就從來沒有過!”
說罷,滿座哄然大笑。
淺靈麵不改色,等眾人笑完,才道:“大抵男女有彆,我聽的故事跟你們有些不同。我聽的都是說,那些個下流無恥之徒最喜歡給家境優渥的未婚女子潑臟水,好汙她清白、貪她財物,比如現在,你們一句都沒有找我身邊這位孫掌櫃說過話,這是為何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