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的到來就像雨落進了西湖,下過了就過了,誰也不會去辨彆雨水的痕跡。
棲月捧了個包袱進屋,見喜盈正督促淺靈喝藥,她便抱著東西,站在一邊等。
待空碗撤下去,棲月把包袱放到了淺靈手邊。
“姑娘,您要的東西到了。”
淺靈翻開包袱皮,露出裡麵的黑衣和一捆栓係著飛鉤的繩索。
棲月有些擔憂:“姑娘,您還得養傷呢,手底下那麼多人,讓彆人去吧。”
淺靈搖搖頭:“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什麼,其他人更不用說,隻能自己去。放心,我有分寸。”
棲月皺著眉,還是不放心:“可這樣太危險了,不管如何,帶兩個護衛去吧。”
“我不叫,他們也會跟去的,畢竟我又不是他們的主子。”
棲月笑道:“姑娘,還跟王爺鬨彆扭呢,奴婢看了這麼久,還是看不明白你們倆在鬨什麼。”
“沒鬨,撇不清關係,他又擺不正自己的位置,我不想順著他罷了。”
“位置是可以變的嘛,姑娘,奴婢看您是太執拗了些,王爺病好後性情是轉變了許多,但現在不也改過來,對您好了嗎?從前王爺是懵懵懂懂,但現在我看王爺對姑娘是真的上心了。到底是從小的交情,姑娘該給王爺機會的。”
淺靈搖頭:“他有他的路要走,我有我的路要走,各自走到頭後,是殊途同歸,還是漸行漸遠,都未可知。誓言和承諾不能輕易說出口,太早把自己跟誰綁在一起,隻會絆住腳步,亂了步調,對不住彆人,也對不住自己。”
棲月似懂非懂,到底沒有再勸,隻又叮囑了幾句,讓她一定一定多加小心。
夜晚很快來臨,淺靈換上夜行衣,蒙了麵,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安鄉伯府。
她身手並不高超,潛進府來卻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她一個閃身躲在樹叢之後,留心觀察。
罩房裡亮著昏黃微弱的燈火,裡麵窸窸窣窣,傳出來奴婢們的說話聲:
“……彆繡了,仔細壞了眼睛。”
“再等等,馬上就得了,這是給我家哥兒做的新衣服。”
“你可小點聲,大夫人說了,今後每人每月隻能得兩段蠟燭,你這已經是通融來的第三節了,要叫大夫人知道了你還是給自家私心做的衣衫,肯定要不高興……”
淺靈探出頭來舉目四望,見除了回廊和屋舍中有依依稀稀的燈火,其餘都是伸手不見五指。護院家丁來巡邏過一回,懶懶散散地敷衍了事,便說要回去喝酒。
雖然掛著個伯爵的頭銜,但安鄉伯府實際卻如此落魄。
淺靈心中一動,躲在回廊之下,快速往一個方向挪動去。
“憑什麼都是姓薑的,薑琢君能去固山,而我們卻去不得?你知道外麵的人是怎麼恥笑我們的嗎?說隻對比如今的境遇,倒像我們才是賤婢肚子裡掉下來的!現在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們,你說我們怎麼辦?怎!麼!辦!”
“你以為我高興?今天這個局麵是我願意看到的嗎?我現在去不去上衙都沒人發現了,你當我高興?!早跟你說了,西跨院那個妖精有妖術,把幾個皇子勾得神魂顛倒,讓你們小心行事不要操之過急,你是怎麼管教你那幾個崽子的?”
一陣劈裡啪啦的摔杯聲後,兩個人的說話聲又起:
“大哥,既然都是因為那小妮子,可現在薑琢君不在,幾個王爺不在,三司也走了大半的人,這麼好的機會,我們要不要……”
“說了不要衝動,你聽不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