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焦急地在房中踱來踱去,意識到自己對婁家毫無抵抗之力後,驟然爆發出無限痛苦。
“為什麼?她不喜歡雲兒,可以把雲兒還給我,為何要如此惡毒地對待她?”
財叔道“老爺,當務之急,是把小姐救出來,您想想,還有誰能為小姐主持公道?”
薑琢君道“雲兒的遭遇,並不光彩,若叫人知道成王喪逝未滿一年,她就暗中侍奉了宣王,旁人該怎麼看她?她還有臉活下去嗎?”
“這……”財叔想了想,出主意道,“老爺,我們不知道小姐的下落,您隻是碰巧知道婁家有不義之舉,出麵去攔,又正好救下了小姐而已。老爺,我們也可以借此機會正大光明地把小姐接回家來。”
薑琢君把他的話想了幾遍,深覺有道理,便道“我出麵沒用,必得找一個能壓得住婁家和宣王妃的人跟我一起去。細算下來,也隻有定王、譚駙馬、還有永國公府。”
“榮盛和駙馬最近因為酒樓燒毀情緒不佳,他們二老向來目無塵下,找他們必然要碰壁。”
“定王……定王倒是對雲兒有幾分用心,隻是他身在兵部,按說這等事歸不到他管,找他實在刻意。而且雲兒落入宣王手中後,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隻怕……也看輕了雲兒,不肯管了。”
財叔道“如此,老爺隻能找永國公府了。”
“宣王妃之父任左相,永國公任右相,二人之間本就有所爭鋒,永國公又素來眼裡容不進沙子,若有他出麵攔下,必能救下雲兒!”
薑琢君思量妥了,見窗外夜色暗沉,正是,連忙披上了外衣。
“事不宜遲,我這便去永國公府!”
永國公府與安鄉伯府門第相去甚遠,仕途經濟上向來沒有往來,薑琢君厚顏而來,門房本要把他拒之門外,但耐不住薑琢君苦苦請求,隻好進去稟報了永國公。
“薑琢君?”
永國公正與姬殊白下棋,聽到這個名字很驚訝。
“是之前成王點上位的那個麼?這麼晚了,他來做甚?”
姬殊白落下一個黑子,眉梢閒逸悠然“想必是有要緊事,大伯不妨見見,再順便透口氣,好好想想怎麼破我這個局。”
“哼!”
永國公丟下棋子,沒好氣地對管家道“請進來吧。”
薑琢君進了前堂,努力壓下聲音裡的焦急。
“下官見過永國公。”
“免禮,薑大人,這時候前來,有何貴乾?”
“國公爺,”薑琢君道,“下官偶然獲得一條情報,今晚子時,婁家會有一支隊伍押送幾口緊要的箱子出城,那箱子裡裝的,是要送給地方將領的金銀珠寶和美女!國公爺,必須儘快去攔下他們,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永國公平時雖迂腐古板了一些,但也是混跡官場數十年、一步一步坐上相位的老手,薑琢君這錯漏百出的謊言,自是不能唬住他。
永國公沉默幾息,看著薑琢君額上滲出的汗珠,慢慢道“既是緊要的情報,怎會叫你得了去?”
薑琢君手心冒汗。
“下官、下官也是機緣巧合之下得知的,國公爺,下官可以對天發誓,那箱籠中絕對有貓膩,否則我不得好死!”
婁家乃皇親國戚,若宣王登基,地位定然又會上了一個台階,超然於永章各族,出於這個緣故,他們想籠絡住地方武將,以相抗定王,並非不可能,隻是,永國公還是覺得薑琢君突然跑到自己麵前來告知此事很蹊蹺。
“大伯何不去看看?”
姬殊白走出來,淡笑道“帶上政事堂、刑部幾個官,加一二禦史。若確有其事,大伯便阻止了一場惡事的發生;若是誤會,那便是薑大人捏造謠言,論罪處置便是了。”
他眉眼含笑,乍看隻覺得平和,可當那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薑琢君卻覺得渾身泛冷。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心道都是幻覺。
永國公把姬殊白的話想了一回,覺得有理,便依姬殊白所說,點上幾方官員和一隊軍兵,讓薑琢君帶路,埋伏在出城的必經之路上。
夜漸漸深了,明月高懸,寒氣凝結在皮膚上,薑琢君不由打了個哆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遠處拐彎處的蒼木。
子時才到,便看見那裡顯出一個人影,是財叔,他對著這邊打了個手勢,於是所有人屏息靜氣,蓄勢待發。
不多時,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深夜裡叫人聽得分明。步聲密集而參差,聽得出至少是十人左右的隊伍,伴隨著輪轍的碾壓聲,聽得出有車,且車上還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