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並沒有真的去上廁所,而是拐了個彎,去大廳後方的花園裡站了會兒。
她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夜晚清冷的風讓鼓噪的胸腔平靜了不少。
夏眠找了個乾淨的花壇邊坐下,然後繼續思考。
果然,腦子清醒之後,她沒有再陷入之前低沉的情緒。
她冷靜了下來,並且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
首先,她又不是梁嶼川的爹媽,他穿的不好怎麼能算她頭上?
他有手有腳又有錢,不能自己買衣服?
再次,她又不是梁嶼川的爹媽,他真要覺得她的房子太小、住的不舒服,那他回自己爹媽給買的豪宅好了,她又沒有攔著他。
是他自己要住的,又不是她非拉著他住的。
還有他吃的飯、開的車、假期怎麼過的也都是同理,她又不是他爹媽,她為什麼要因為他這些自主選擇的行為而責怪自己。
夏眠拍拍自己的臉,在心裡默念,不要自己pua自己,不要自己pua自己……
正念著呢,不遠處忽然響起一聲很重的歎氣聲。
“啊!!!!我剛是不是說錯話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章希乾你說,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還好吧,你也沒說什麼過分的啊。”
“我剛跟鬆子鬥嘴,我說一千萬也就能買個老破小,小的腿都伸不開,啊啊啊啊啊我太過分了!不過我看她沒啥反應,但是川哥瞪了我一眼,啊啊啊啊我再也不說話了!”
“還行吧,鑼城那邊房價最低都得十幾二十萬,還有公攤,一千萬確實就隻能買個三十來平的老破小,腿伸不開也是事實嘛。”
“我說鑼城了嗎?”
“你說了。”
“行行行,那我就放心了,我講的隻是事實,我沒看不起嫂子。”
“瞧你這德行,放心吧,嫂子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她醫院工作的,什麼奇葩沒見過,你這種的算個毛線,彆自己嚇自己。”
“可是嫂子自己有老破小啊,我說她沒有的,她肯定沒啥體會,我說她有的,就容易紮心了啊,算了,等散了我再給川哥打個電話解釋下吧,看得出來,川哥是真喜歡她,為了她都願意住那種地方,他這麼高高大大的人,住那麼小地方不覺得憋屈嗎?”
“你懂個屁,房子小才方便黏一起,川哥聰明著呢。”
“為愛吃苦?川哥境界真高,我這輩子都達不到。”
“說你不懂你還真不懂,什麼吃苦?那叫苦中作樂,不對,是樂在其中!川哥可不覺得苦,而且身體受點折磨算什麼,人家追求的是精神的富足懂嗎?”
“我不吃苦我精神也挺富足啊……”
“媽的,對牛彈琴,懶得跟你說了,我走了。”
“我煙還沒抽完,你等我會兒,欸欸欸,行了我不抽了,等等我……”
聲音漸漸遠去。
夏眠眨了眨眼,腦子裡盤旋著兩個詞——為愛吃苦、身體受折磨。
梁嶼川過得很苦嗎?
這種生活對他來說是折磨?
開小幾十萬的車,住兩百萬的房子,吃三五百的館子,穿兩三百的衣服,隻在江城裡麵玩……是吃苦,是受折磨?
但想想他的家世,想想他的那張卡,想想他的朋友圈,夏眠忽然又能理解了。
啊!
真煩!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哪裡苛待了梁嶼川,也不覺得自己該為梁嶼川的個人選擇負責,但他做的選擇也確實有考慮到她……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