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多的時候,夏眠跟趙媛一塊兒去醫院食堂吃晚飯。
“難得啊,我感覺怎麼也得有八百年沒跟你一塊兒在食堂裡吃飯了。”端著打好菜的餐盤一坐下,趙媛就開口發出感歎。
夏眠笑著道:“哪有,上上個禮拜不還一起在食堂吃了。”
“是嗎?”趙媛摸摸後腦勺,“那我怎麼印象裡隔了很久很久。”
說著,她忽然歪頭打量夏眠,“你今天一整天的狀態都挺不錯啊。”
夏眠咽下嘴裡的雞肉:“是嗎?”
趙媛道:“往常碰到這種又要加班,梁嶼川又離開的日子,你整個人都得變灰一大截,臉也沉得跟什麼似的,但今天就不一樣。”
夏眠聽著聽著來了點興致,問:“哪裡不一樣?”
“眼神。”趙媛說,“你的眼睛裡有光。”
夏眠正喝湯,聞言沒忍住笑了下,差點嗆到。
她放下勺子,抬起頭看著趙媛:“媛媛,你怎麼這麼文藝了,還眼裡有光,眼裡沒光人不就死了嗎?”
趙媛:“哎呀我說的光不是那個光,我說的是那個,你知道的!”
夏眠笑著點頭:“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逗你玩兒呢。”
她又道,“我今天確實心情不錯。”
趙媛單手托腮,衝她抬了抬下巴:“說來聽聽,我可不覺得你是那種碰到個罕見病人就會持續性打雞血的人。”
夏眠低頭,很輕地搖了搖頭:“那當然不會。”
這個世界上罕見病多了去了,尤其現在互聯網這麼發達,每個人都在被各種新鮮爆炸的信息轟炸,所以見到一個罕見的病症,雖然會興奮,但也持續不了多久。
而且夏眠之所以早上的時候那麼興奮,除了這種病人確實罕見,也有工作實在太無聊的關係。
人嘛,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都不愛上班。
在上班的時間,發呆、蹲廁所刷手機等等小事都能成為非常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更彆說是這麼大的一個事兒了。
不過今天讓她心情持續好下去的關鍵,還是在梁嶼川。
活到二十六歲了,夏眠才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有情飲水飽。
放在以前,她隻會對此嗤之以鼻,覺得說出這種話的人都是傻兮兮的,跳坑而不自知的戀愛腦。
但現在,她覺得這句話有點兒道理。
至少她的精神確實被喂飽了。
所以工作是和過去一樣的辛苦一樣的忙碌,分彆也是和以前一樣的苦惱一樣的排斥,但現在這些都發生了,她也覺得好像沒有那麼難以麵對。
依舊精神飽滿,依舊情緒穩定。
大概被愛的人,就是這樣子的。
趙媛見夏眠彎著眼睛笑得開心,就大致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了。
她也有點兒酸,有點兒羨慕。
但她不嫉妒,個人有個人的造化。
“你們之後一年打算怎麼辦啊?”
說到這兒,趙媛看了看周圍,壓低聲說,“你真打算老老實實地當住院總,天天二十四小時待在醫院啊?”
夏眠有些疑惑:“不是一個禮拜還有一天的休息時間嗎?雖然那一天確實乾不了什麼事情,但好好歹歹有一天,到時候我根據他的休息時間調班,一個月總能有那麼一天能在一塊吧。”
“我不是說這個。”趙媛的聲音壓得更低了。
夏眠:“那你是什麼意思?”
趙媛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成夏眠:“有關係不用你傻啊?你讓梁嶼川幫個忙,以後可以繼續朝九晚五雙休啊。一周六天二十四小時待在醫院,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概念?每個在這個位置上輪過的都得脫層皮下來,大老爺們都扛不住,更何況是你。”
“要我說啊,你臉皮還是太薄,換了我直接給醫院投點錢弄點設備,然後請個一年的假,回去生孩子也行,到處出去玩兒也行,等一年也過去了,流程也走完了,職位也能提上去,何必在這兒吃這麼多苦。”
夏眠聽的一愣一愣的:“你是真的大膽,你就不怕被舉報嗎?”
趙媛:“所以我說讓你給醫院投點錢弄點設備啊,有重大貢獻不就可以特事特辦了嗎?”
夏眠:“……那同事們不得恨死我眼紅死我。”
趙媛無所謂地聳了下肩:“有本事他們彆拿獎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