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live是在這周末舉辦,在這之前趙媛的確沒跟段清寒見過麵。
不過在臨近周末的前一天,她終於又跟之前那個在背後議論過自己的同事撞上了班。
其實按照自己科室的對班規律,趙媛一般也不會經常跟對方對上班,而且因為上次對方跟那個進修醫生直接討論自己對自己抓到以後,從那以後的好幾天都是在科室裡避開自己,查房的時候都不跟自己的組彆站一塊兒,有時候主任提問,寧可被主任罵,都不敢隨便開口,更是有什麼東西都會避著自己,好像生怕出什麼事。
對此趙媛倒是沒什麼心理負擔,隻覺得有點好笑。
好像自己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避之不及,也不敢來真正給自己道個歉。
更何況之前那一次趙媛也沒打算放過她,直接回去把交班時間改了,點明了就是這個同事沒有及時接班,還遲到了半個小時的情況。
第二天主任看到這個交班報告的時候氣得不行,直接當著整個科室的人的麵批評了那個同事,甚至是當著全部實習醫生和實習護士的麵說的,一點情麵也沒留。
不過想來也是,在醫院裡時間就是最珍貴的東西,她遲到就算了,還遲到半個小時,關鍵是沒有正當理由也沒有事後解釋……想想主任會發火也很正常。
當時主任直接對著科室發了半小時的火,誰都不敢惹,就都看著那個同事被主任罵:“半個小時?半個小時能做多少事?如果半個小時真出了什麼意外你怎麼處理?如果征用什麼患者在半個小時之內呼吸心跳停止,要去采取急救措施的話,能做多少事?”
那個同事當然大氣也不敢喘,甚至隻敢站在一邊點頭。
“你是醫院的正式醫生,這麼多年不上進就算了,看看你工作還算勤懇,可是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接班醫生說,難道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不能告訴大家的嗎?”
當時趙媛就站在一旁看著對方,嘴角噙著笑,隻可惜對方連看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而主任還在輸出:“我在問你話!我就問你半小時能做多少事?如果一個患者在那個時候入院,情況緊急,你先把急救措施用上,然後聯係iu和擔架隊,然後各種打電話轉科,再繼續跟全科一起進行心肺複蘇,要用多少時間?自己不會回去看搶救記錄嗎?十分鐘都要不了吧?而你居然敢耽誤半小時沒有任何解釋,是覺得生命不重要了嗎?是覺得你現在身上這件白大褂不想穿了嗎?”
這場火發了很久,到後來甚至有些病人聽到主任的怒吼,還悄悄咪咪的湊上來看熱鬨。
作為上一個“交班醫生”,趙媛甚至還覺得有點索然無味。
隻敢背後討論人卻連一點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後麵主任直接把這個事情翻來覆去的罵了兩遍,還讓所有的新來的醫生以此為戒,幾乎是一點麵子也沒留。
這件事趙媛本來就當這麼過去了,不過沒想到因為今天有個同事臨時有事,自己幫他最後代了兩個小時的班。
本來這種事情就是隨手代勞,沒想到今天的接班醫生居然又是那個同事。
趙媛那個時候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不過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就看見一個人急急忙忙匆匆跑過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差點來晚了——”
結果一推門發現自己要接的是趙媛的班,動作瞬間僵住,然後麵麵相覷。
倒是趙媛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的,甚至還主動開口:“今天你的夜班?”
那人表情看上去十分僵硬,好像也不太想跟自己聊天的樣子,先是四處看了一下辦公室有沒有其他同事,在確認辦公室確實沒有其他人了之後才重新抬頭看了一眼趙媛,小聲說了一句:“怎麼又是你。”
本來這句話趙媛每天都聽見,她都要準備戴著耳機走人了,結果播放器還沒暗下來,就聽到這麼一句話,拿著耳機的手動作停了下來。
她笑眯眯地重新轉過頭:“什麼?”
而那個同事本來也就是看著她要戴耳機才敢小聲說那麼一句的,沒想到趙媛居然沒放音樂,還真給她聽見了。
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好像也是因為這一周以來處處都要避開趙媛也是憋得有點煩了,終於有些想要爆發的樣子,又嘀咕了一句:“晦氣。”
趙媛可懶得慣著她。
反正今天自己也沒什麼事,倒不如好好把之前的賬也算一算。
她收起了準備換衣服的手,然後往窗外看了一眼。
對方沒發現自己這個動作,可能是這幾天對趙媛怨念實在是有點重了:“我上次不就是遲到了一下嗎,你至於在交班記錄上這麼寫嗎?”
趙媛甚至覺得這人已經有點魔怔了:“當時讓我原諒的也是你,現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是不想認了嗎?”
“你要是不想讓,那我今天還可以在交班記錄上再多寫幾句,就說是補充上一周的交班情況寫你之所以遲到,就是因為在背後詆毀同事。”
那個同事明顯也不想忍了,乾脆上前一步:“我們當時本來也隻是作為一個猜測,我們又沒有直接說你,背後有人就了不起嗎?”
趙媛更加覺得莫名其妙:“誰告訴你我背後有人了?”
“你們自己先看到醫院門口停了車,就開始詆毀我,我說什麼了?”趙媛聲音聽上去其實還算平靜,“你跟那個進修醫生在值班時間說這些就算了,被我抓住了,現在還理直氣壯是什麼意思?”
也許是這段時間的“忍讓”——對於那個同事自己來說的“忍讓”終於到了頭,她忽然就有一些歇斯底裡的重新開口:“你明明這些事做都做了,還不讓我們猜了嗎?”
“本來就是自己換人換得勤快還不讓我們說,我們又沒有直接說你不行,怎麼了自己敢做不敢讓彆人說了?”
還是老一套的話術,趙媛都聽得有點耳朵發膩了。
不過今天她看上去好像還十分平靜,甚至沒一點生氣的樣子:“所以呢?”
那個同事見狀又探頭進辦公室確認了兩下,再三確定,的確現在隻有自己跟趙媛後才繼續輸出:“宣傳的風很大,說你要轉醫院的人是你,我們才兩句,就開始不滿的也是——”
“先說清楚,哪裡不滿了?”趙媛現在邏輯清晰,甚至還抽空打斷對方,“你不要偽造我的發言。”
“我當時是在給我們科的護士一樓拿東西,因為需要我的簽字才能拿,我這才聽到你們在背後議論我的,我現在說的這些話,完全可以讓護士為我作證,而你們有證據嗎?”
那人明顯沒證據但還想繼續嘴硬:“那又怎麼樣?那個地方監控就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麼,我們隻是在說彆的,或者討論治療方案呢?你又有證據證明不是嗎?”
更經典的來了。
趙媛挑眉:“你這是要讓我剖開肚子,看裡麵有幾碗粉?”
本來這種事情就很容易陷入自證陷阱。
那個同事看見自己這麼說,明顯有些得意:“你看你自己也沒有證據證明,卻反而想詆毀我,我當時被主任在當著科室那麼多人的麵罵了這麼久都忍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趙媛更是覺得好笑了:“又不是我讓你被主任罵的,你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懷恨在心,反而覺得更不爽啊?”
這句話明顯戳到了對方的痛處,趙媛眼睜睜看著對方臉瞬間氣紅了,然後甚至想伸手指過來,連忙眼疾手快躲過:“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你要認清楚一個事實,是因為你自己的遲到,導致後麵的一係列情況,如果你當時不遲到及時上來,我也不會去幫護士拿東西,就也不會聽到你們在說我,難道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為你自己沒有按時到達辦公室才導致的嗎?現在甩鍋已經這麼熟練了?”
趙媛才不陷入自證陷阱:“而且從頭到尾我才是那個受害者,我因為你知道,而我不放心科室有情況被迫加班,你卻在
趙媛本來就有自己的思路,更何況她大學還進過辯論社,之前還作為一辯說倒過不少人,現在這種情況放到自己身上簡直小菜一碟,根本不會落入對方的圈套。
果然對方說不過就開始語無倫次了,然後就想開始破罐子破摔:“你你你——”
“我我我,”趙媛這個時候就喜歡欺負這種說不過自己的人了,乾脆趾高氣昂看著她,“我怎麼了我?你不然再重新調理情緒說一遍呢?”
“是!那天就是有事情來晚了一點,怎麼了?難道你就說不得嗎?你那天這麼囂張,還不是有人給你撐腰?我們這種人就是說不過你們,多正常,因為我沒有那種厲害的後台,不會動不動就會有一個男人站出來幫我說話,隻能受了委屈就繼續挨著,我們能說什麼呢?什麼都不能說!當著整個科室的人罵,也不敢說話!”
趙媛實在是覺得稀奇。
“之前我覺得你這個人可能就是嘴碎眼紅嫉妒心強,現在覺得你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趙媛十分誠懇地發問,“一般人也沒這個邏輯吧?”
“你被罵等於你有理?哪裡來的底氣啊?你有這個底氣為什麼不去競選地球總統啊?”趙媛終於到了自己的場合,小嘴一翻說得可快了,“那我是不是還要說,之前那個跟你一起背後議論我的進修醫生呢?你至少還是我們醫院的正式員工,那你有沒有想過人家的死活?”
“他關我什麼事,我本來就隨便說說,他非要插進來,他一個進修的我又管不著!”那個同事還在吵吵,趙媛咳嗽一聲,“所以你就……”
“所以我什麼所以!”那個同事看上去果然怨氣深重,估計是那天被主任罵了之後一直把脾氣積攢到現在,“明明就是你這種人有問題,那天也不就是有人幫你說話嗎?今天呢,你今天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