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歌的音樂旋律確實不太好記,但也因為這種個人風格極強的作品橫空出世之後,他們的樂隊才終於有了向上走的趨勢。
大家知道這首歌之後也紛紛熱鬨起來。
“就唱這首!就唱這首!”
“我當年喜歡你的歌,就是從這首開始的!”
“老公,你之前那些惡評都過去了,現在你是最成功的!”
主唱好像思考了一下,做了個手勢讓鍵盤首先不要彈前奏,好像是想跟歌迷解釋一下:“我當時寫這首歌並不是為了發泄,大家也不要因為我的原因去攻擊其他的樂評人。”
“是他沒品——!”
“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多走這麼幾年彎路!”
主唱表情看上去雲淡風輕,似乎這些挫折對他來說完全不值一提:“而且你們也不要覺得我很瀟灑。”
可能因為這件事情都過去了,所以現在可以當做往事一樣輕鬆的講起來:“你們都不知道,當時我把吉他撂在台上的時候有多緊張,真的,當時我真的非常非常緊張。”
“我不喜歡那個樂評人的評價是真的,所以不想在那個節目上繼續待,但當時也的確年輕氣盛,最後一分通告費沒拿到,我自己的吉他還因為弦斷了不得不重新回去補。”
“老公,我給你換新吉他!”
“老公我們給你一起買把新的,那你現在那把吉他能不能送給我!”
主唱撥了一下弦:“我現在用的還是那把吉他呢。”
“你們彆看我當時不管不顧就直接下台,其實後麵才發現錢都不夠了,差點連回去的路費都要找人借。”主唱說。
這個倒是,熟悉他們的樂迷都知道,Cody本身就是由兩個學生時代的朋友一起組建的,後麵才加入了貝斯手,勉勉強強湊成了怎麼一個樂隊。
在那個獨立搖滾樂隊都還在吃不起飯的年代,像他們這種更為小眾的放克就更慘了,那個時候的樂隊如果是搞搖滾的話,還能去酒吧駐唱什麼的,至少能賺個糊口的錢,這種沒什麼人聽的風格,可能去酒吧,有時候都彆人都不要。
“當然啊當然啊我現在不是在賣慘!”主唱趕緊澄清自己的意思,“隻是跟你們說,你們不要覺得我們當時有多麼瀟灑,其實大家都一樣,都是普通人。”
但說是這麼說,其實大家都知道那個時候,那個節目對他們的樂隊影響有多大。
本來好不容易剛起來一點,有了一些好評,就被後麵電視台的惡意帶節奏給弄得差點一蹶不振,還好是真的自身作品過硬,不然可能他們這個樂隊就從此消失了。
“說實話,其實後麵我們也不是沒有後悔過的。”大概是因為唱了一段時間,主唱整個人的狀態也變得更鬆弛了一些,開始跟,畢竟如果不是我當場就給人家臉色看,說不定我們至少還能撈個十來萬塊錢呢。”
“是啊是啊,其實我們當時就後悔了!”鍵盤手也笑著說,“我當時說他打腫臉充胖子,沒錢還要裝……”
這件事情他們倒是沒怎麼跟觀眾說過,有人還真聽進去了:“後來呢?”
“後來怎麼樣了?”
“你們當時不會,因為這個事情差點散了吧?”
“我就說你們當時那個時候沒作品,難道是在吵架?”
“後來啊……”鍵盤手笑著說,“都自己兄弟能怎麼辦,我倆說,那就先回去打工攢攢錢吧,湊一湊還能再玩一玩。”
“呼——”
聽到他們這麼說,觀眾才放下心來。
“你剛這麼說,我還以為你們差點散了呢!”
“就是啊,怎麼能在這種時候嚇人!”
“我們的命不是命嗎!”
“你們都開玩笑叫我們老公,還不允許我們逗一逗你們了?”鍵盤手笑著說。
看得出來成員之間的確很深的羈絆感。
而現在他們能這麼輕鬆地笑出來,其實也算是過儘千帆之後的苦儘甘來。
所以
“所以你當時那首歌……”
“你是說這首歌嗎?”主唱轉著麥克風笑了笑,“就是有一天我加班加到吐的時候忍不住寫的。”
“你們知不知道加班加到吐是什麼感覺?”他問。
畢竟共鳴,因此大家都忍不住點頭:“知道——”
“我記得我當時加班加到吐,就好像我第一次去雲南吃菌子一樣,”主唱用了一個很新奇的比喻,“就好像吃了菌的中毒,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的顏色,我那時候都快不清醒了,然後爬起來寫的旋律。”
“所以你們也不要對我有什麼心疼呀之類的情緒,”主唱果然比之前鬆弛了許多,終於開了點玩笑,“而且你們看你們今天給我的門票錢,你們數數,就算還要給合作方和票務係統,我們可是也賺了不少呢。”
他的意思也很簡單,就是不想讓歌迷因為自己這件事情同情自己。
畢竟對於他們這種做音樂的人來說,認可自己的創作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廉價的同情放在真正的作品麵前,其實一無是處。
聽到他這麼說話,
“噓什麼啊!”鍵盤手按了兩個和弦,就當做是給現在的氣氛配樂了,“你們難道不應該鼓勵我們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嗎?”
“那你們今天多安排幾首歌——”
“對對對,然後再多安排幾場加演就安慰!”
“就是啊!自己有多偷懶,一年開幾場演出心裡沒點數嗎!”
主唱對這些“控訴”也統統照單全收,還笑眯眯地撥了一下吉他弦:“知道了,知道了。”
然後在大家的玩笑聲中開始彈下一首。
因為這種直接跟歌手見麵的LIVE確實很有氣氛,趙媛也跟著情緒大起大落了一陣,跟自己身邊的段清寒說:“我之前差點以為他們真的快解散了呢!”
“所以你看,加班也能推動藝術情緒。”趙媛不忘在這個時候還要堅持一下自己的想法,“所以段清寒同學,記得有時候要按照自己快樂的方式生活。”
“我不是在說教哦!”台上已經響起了前奏,趙媛一邊看著上麵演奏的樂手一邊說道,“我隻是想要能找到一些讓自己快樂的方式!”
“雖然我感覺現在讓你回答什麼東西能讓你快樂……”趙媛思索著,眼睛眨了眨,“你可能都答不出來吧?”
段清寒好像想說什麼,不過此時台上的主唱已經開了口,本著不打擾趙媛看LIVE的原則,他最終還是沒有立刻開口。
而趙媛好像也就隻這麼一說,並不是要他真的現在給自己一個什麼答複,就重新跟大部分觀眾一樣投入到LIVE中。
而在後半程,她也不再頻繁地問段清寒會不會不喜歡這種音樂風格,會不會覺得觀眾們的互動太吵,會不會覺得站在這裡太累,要不要去休息休息。
就好像她也知道段清寒應該能夠理解,也能感受現在這種氛圍。
算是一種直覺,但她也並不想真的要什麼答案。
整場LIVE的氣氛一直很好,節奏也不會很趕,中途甚至還請了另一個歌手當嘉賓,完完全全可以值回票價。
到後麵趙媛都跟唱跟的有點嗓子啞了,但是精神反而比今天任何時候都要好,跟段清寒說話的時候都快變了個人。
就是喉嚨跟電音朵拉似的。
趙媛現在身上有一種非常明顯的興奮,就好像這半個月來的所有疲憊的此刻都全部一掃而空。
最後到了安可環節,她都不知道現在的形象變成什麼樣了,可能妝稍稍花了一點,但是也不太重要。
隨著第一波樂隊樂手的離場,整個livehoe忽然間滅了燈,隻剩下原本最後一點用來照亮的光。
而大部分歌迷都已經熟悉了這個環節,一到這個時間,就是開始顯示嗓門的時候了。
“安可!安可!安可!”
這種時候本身就要氛圍足夠強,就算大家都知道,安可環節歌手是一定會回來唱歌的,但是這種半即興的環節本身就需要雙方互動給足各自的情緒。
而今晚樂隊的發揮確實也很好,基本上沒有什麼走音或者彈錯,偶爾兩次忘詞也被大家嘻嘻哈哈笑了過去,不是什麼大事。
趙媛也在家也喊得更起勁。
段清寒雖然沒有跟著自己一起,但其實趙媛也感覺得出來對方也算是融入其中了,至少一點也不突兀,就說明他並不討厭這樣的環境。
大概喊了有個一分鐘,台上的幕布忽然抖動了一下,然後亮出一點淺淺的光。
大家還以為這個就是主唱出來的訊息了,都已經開始點歌了,沒想到這個燈隻是虛晃一槍,然後又瞬間變成了剛才的暗色。
觀眾也都知道,又是樂隊在跟自己開玩笑,於是一開始喊得齊刷刷的安可也變了,
“安可——”
“加班!!”
“老公該出來了!”
“你的外賣到了——”
在這樣一句一句的呼喚過後又過了一分鐘,這一次整個舞台又猛地變亮,然後開始閃爍起來,原本已經離開了的樂手和鍵盤手,此刻又重新回到台上,主唱也換了一身衣服。
他現在的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說話的時候也有點喘了,但是明顯狀態是最好的,一開始有點羞赧的笑也變得自然:“彆喊了,彆喊了,我這不是還沒結婚呢,到時候結婚了,給彆人誤會怎麼辦。”
然後就是自由自在的點歌環節。
這個環節主打一個歌手想唱就唱,如果有點歌點到自己喜歡的那就最好。
主唱在台上閒庭信步地走著,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
台下的觀眾不停的說著他們想聽的歌名,趙媛還在思考自己想聽什麼的時候,忽然感覺一隻話筒遞到了自己麵前。
主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此刻麥克風遞過來,好像正在等待她的回答。
趙媛差點就沒反應過來,甚至都沒想到這個幸運兒居然是自己,不過她還是很快就說了一個歌名。
主唱看著她的時候笑得很淺,在聽到趙媛的點歌之後還笑著說了一句:“我這都快下班了,你們怎麼還儘挑難的給我唱。”
因為趙媛剛才說話的時候是對著話筒的,所以她的聲音很快就被大家聽見,在場的大部分人也都喜歡這首,於是起哄聲越來越大,主唱拍了拍手:“好吧,那就聽你們的——”
直到這個時候,趙媛才反應過來。
能來聽這場LIVE就已經很不錯了,然後能占第一排也足夠幸運,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這樣的機會給自己點歌!
趙媛隻覺得這一場LIVE實在是大值特值,高興得拽了拽段清寒的袖子:“我運氣真好!”
對方也含笑看過來點頭:“嗯。”
“總不會你跟這個LIVE也有關吧!”趙媛雖然覺得不可能,畢竟生活不是真正的霸總小說,然而看過一些小說情節的她還是隨口問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段清寒聽到這句話都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趙媛是什麼意思,“我的確是讓秘書幫我找了票,不過我都不認識,怎麼可能真做什麼。”
“那就是我今天運氣特彆好!”趙媛說了一句,然後好像又覺得情緒不夠濃烈似的,甚至又重複了一下,“特彆特彆好!”
“嗯。”大概是這種情緒足夠感染人,段清寒此時根本說不出彆的話來,也跟著段清寒說:“特彆特彆好。”
聲音很溫柔,就好像真的在哄她。
趙媛也微微眯起眼睛,然後又回頭對他露出一個笑來。
她說:“你今天也是。”
段清寒動作一頓,不過趙媛已經繼續去享受音樂現場了。
但是兩人都知道她最後沒有說完的半句話是什麼。
——你今天也是。
——特彆特彆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