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被捅上五刀,你也會像我這樣。”
“……什麼意思?”
興許是蘋果的味道比較好,又或許是今天的天氣適宜。
勇者難得來了些興致,跟對方分享一下自己此刻這番態度的原因。
“那似乎是最嚴重的一次。我救了一個人,對方的經曆幾乎跟你沒差彆。唯一的區彆是,當時我趕到時,他的那位錨點,已經死了。”
聽到這話的灰原哀手腳發涼。
雲閒鶴淡淡的抬眸瞥了一眼遠處躲在外廊拐角處偷聽的三人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柯南,沒有太在意。
手裡的書被他隨意扔在一旁。
原本坐直的人身形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遠處的天空,似是在追憶:
“我將他救下,給了他幫助,替他改名換姓,讓他擁有全新的人生。”
“那時的我不喜交流,對他雖說算不上有多熱切,但至少也能喊一聲朋友。”
“然而五年後的一天,他約我吃飯,告訴我他知道了當初他弟弟死亡時我也在現場這件事。”
講到這裡的雲閒鶴短促的笑了一聲。
那雙無悲無喜的異色瞳慢慢垂下,與女孩的雙眸對視上:
“他說,感謝我的幫助,感謝我那愚蠢的善良。”
“他說,想讓我看看他這五年的‘成就’。”
纏滿繃帶的手指輕按壓在小腹上,而後在整個腹部周圍打了個圈。
勇者看著好像沒反應過來的灰原哀,微勾了勾唇角,沒有多少血色的唇瓣輕掀:
“他說,五年的蟄伏就是為了這一刻。一年一刀。”
講到這裡,雲閒鶴壓低身子湊近灰原哀的耳邊。
末日的勇者用他那平淡到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輕聲問道:
“如果當時我沒有救下你姐姐,你見到我會是什麼反應?歇斯底裡?一笑而過?還是像那人一樣,蟄伏後給我來上幾刀。”
宛若惡魔的蠱惑。
灰原哀渾身僵硬的看著坐回去的雲閒鶴,不自主的開始思考對方剛才提出的問題。
如果當初姐姐死掉的話,她會怎麼樣?
她現在又將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提心吊膽?東躲西藏?
手腕上,一條漂亮的寶石項鏈疊加在雲閒鶴之前給的‘炸彈監視器’的黑色手環旁。
那是前幾天她跟姐姐一起出去玩的時候買的紀念品。
至少灰原哀知道,絕對不會是這般自由的。
想到這裡,灰原哀神情複雜的看著麵色平淡的雲閒鶴。
對方的態度確實如他所說的。
不討厭,不喜歡。
幫助是為了利益、為了其餘的朋友,不是因為她這個人。
他很清醒,並沒有因為受過傷而討厭所有同樣經曆的人。
……太過於清醒了。
視線定格在對方再次拿起書的手上。
看著那鬆散開的、沾血的繃帶,灰原哀抿了抿唇:
“那你現在算是觸景生情嗎?”
“充其量是感慨,因為次數太多,早就麻木了。”
講到這裡,雲閒鶴停下了手上翻書的動作。
指腹上的傷口經過按壓再次崩裂開來,鮮紅的色澤烙印在書頁上,像是在昭示著什麼殘酷的過往。
雲閒鶴忽而抬眸,臉上帶起客套的淺笑,似是非常好脾氣的說著:
“回答我的問題,答對了我就同意你的檢查。”
灰原哀對對方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狐疑,但還是應下了。
被血浸透的書頁在指尖下輕易破損。
勇者捏著那被扣下來的碎紙片,澄澈的異色瞳裡帶著神的審視:
“你知道,要怎麼樣才能磨滅掉一個人的善良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