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璐去往一個國家的司寇,在那裡看見官員司寇、苦主和人犯。
她看見人犯向苦主說話,聲音大起來時,司寇對人犯說:“你安靜些,讓苦主陳辭。”
人犯便安靜了,像暗夜月光照耀下的竹林。
苦主說:“我希望對方歸還我所應得之物。”
司寇問人犯那邊可否做到。
人犯說:“可以。”
於是,在一個流淌著潺潺水流的小溪旁,人犯將一袋銀子交給苦主,說:“接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官員司寇對苦主說:“你就接下吧,這本是你應得的。”
苦主便接下了。
三個人都笑了。
官員司寇伸出兩隻手分彆拍了一下左邊的苦主、右邊的人犯的肩膀,說:“退一步講,大家也都在一個城中居住,和睦相處多好。一個‘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一個有容人雅量,你們都是我可貴可敬的子民啊。”
這樣,民心和靖,煙火平安。
瞿璐問人犯:“你為什麼又肯歸還那人的銀兩了?”
人犯老實說:“起初匿他那袋銀兩是因一時起了貪心,後來在他找我和解時我已有意歸還,隻是顧惜我的麵子,到司寇中,我更加就肯歸還了。想想,我也挺敬重他勤懇踏實的工作態度的。”
瞿璐說:“官員清正,有德有慧,地方則風調雨順,樹潤其澤,民披其輝,物蒙其惠。”
人犯說:“我是當謙卑,仰能對天,俯能對地,能麵官長之慈恩,能麵鄰居之友誼。”
瞿璐稱讚道:“善。”
“那年我十八歲,青春年華,風流倜儻,一張畫像流於城中,滿城女子爭搶。”獄中的男子慨然又無奈地笑道。
瞿璐見他幾綹發絲垂於額前,平添若許失意惆悵的美。雖然嘴唇周圍已經長出一圈稀疏的黑色胡茬,卻仍然俊朗帥氣,便想幾年前男子十八歲的時候當是“麵如冠玉”、“世無其二”的人材。
瞿璐鼓勵他繼續說下去:“嗯嗯,我在聽。”
男子說:“多少年輕女子追隨圍繞我,媒人上門踏矮門檻,我卻獨鐘情於一喪偶獨居的寡婦。”
瞿璐飛紅了臉頰。
“我為了得到她半夜敲響她的家門,強行擁抱了她。”男子說,眼前騰起煙雲,臉上泛起紅暈,似有些愧悔,又似有些懷想。
“你這是泛了強罪。”瞿璐恢複了冷靜理智,平和地說。
於是她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副場景:在一個平靜古樸的村莊裡,在月夜中,有樹影婆娑,有草葉尖尖,有房屋的影子沉著樸實。她看見**的罪像一道白色的閃光的黏液在空中蔓延,所經過之處,花草樹木都縮緊樹葉避免粘連,這罪惡的液線在遇見可能觸碰之物時會在空中短暫停頓,微微顫抖,結成一個液球,仿佛一個穩定的、可以獨立存在的個體,又匆匆從液球上生發觸手繼續蔓延,這原本以為可以穩定存在的液球也被繼續延伸的液線抽拉,持續延伸、飄蕩的白色之罪至終從窗戶進入一戶房屋,在房屋內結成液球。
瞿璐知道,人們若能遠避開那罪,就可安全,若是觸碰了,就會受影響。
“是的。”男人低頭承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