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條啊,就是不能心軟。不能太過於善良,尤其是咱這做吃食生意的。”
高雲霄有些疑惑,人與人困難的時候相互幫扶一把,不是應該的嗎?
何大姐則是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的表情。
“我剛開始賣包子的時候,還是個年輕的小媳婦,娘家富裕,沒吃過什麼苦,就想著這包子賣不了,自己又吃不完,索性就給了幾個乞丐。”
“誰知道連著給了幾天,這幾個乞丐竟在我的攤子前麵安營紮寨了。每日也不出去乞討了,就蹲在我這牆根下頭等著。要是那天沒有剩包子,他們還敢開口罵我兩句。我那時候臉皮薄,被罵了也不敢還嘴。”
何大姐提起年輕時候的事,還是有些生氣。氣自己那時軟弱,才有了後頭的事情。
“後來,我的生意越來越好,每天就不剩什麼包子了。他們在我這兒討不到好,就打起了歪主意。”
“什麼歪主意?”
秦玉娘和高雲霄都支棱著耳朵,聽何大姐講故事。
“他們竟然偷偷溜到我家後院裡,往我家水井裡放瀉藥。想著讓人吃了我家的包子拉肚,好讓我的生意做不起來,能夠繼續給他們送包子。”
何大姐越說越生氣,現在想想還覺得那幾個乞丐挨打挨得還是太輕了。
“怎麼能這麼下作?怪不得他們會當乞丐,真是奸懶饞滑占全了,都壞到骨子裡了。後來呢?”
高雲霄也跟著氣憤。
“也該他們倒黴,因為守著茶棚,灶火閒著也是閒著,俺家除了院裡的牲口,不管是家裡人喝還是包包子,都用燒開過的水,所以一直沒出事兒。後來是因為家裡的大牲口一直竄稀,請了獸醫,才注意到井水被人下了不乾淨的東西。
後來那幾個乞丐往井裡投毒的時候,被俺當家的抓個正著,好好地收拾了一頓,才消停了。隻是後來,我這包子再也不敢隨便施舍了。我寧可放壞,我也不給乞丐了。”
何大姐一番經驗之談,讓高雲霄和秦玉娘都有些沉默,人心不古,誰都不知道彆人在想什麼。
後來對於攤子上的生意和來往的客人,兩人都打起十二分的注意。
六月裡,天雷滾滾。暴雨就像小孩子的臉一樣,說變就變。
才剛吃過早飯,天就陰沉沉的黑了下來,像是憋著一場暴雨。天氣悶熱,像是把人都放到蒸籠裡了一樣,恨不得都用嘴呼吸。
阿香拎著六個紅雞蛋,從城裡走到高雲霄家的豆花兒攤子上,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
“阿香啊,你娘生小弟弟了啊。”
秦玉娘一看那紅雞蛋就知道怎麼回事。
王金花前兩天剛剛產下一個六斤多重的大胖小子。今天是韓大郎家裡人來給孩子辦洗三。
韓大郎的家人一直不待見阿香,總覺得她是個拖油瓶,洗三這樣的場麵上,王金花怕她一個看不住,女兒受欺負,她特意打發了阿香出來給秦玉娘送紅雞蛋。
阿香有了小弟弟很是興奮,她急於跟高雲霄分享這個喜悅,因此也不覺得城裡城外路途遠,一大早就出門,走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到攤子上。
高雲霄見她頭發都被汗水浸濕了,一張臉蛋紅撲撲的,害怕她中暑,忙拉著她坐下。從一旁用棉被包著的大木桶裡,盛出一碗冰豆漿。
豆漿是放涼之後吊在井裡冰鎮過的,因此喝起來冰冰涼涼的,很是開胃解悶。
阿香一口氣喝下半碗豆漿,才覺得體內翻湧的熱氣消散了不少。這會店裡沒什麼人,高雲霄一邊慢悠悠的洗碗,一邊聽阿香絮絮叨叨的說,她的小弟弟多麼可愛。
憋悶了一早上的大雨,終於荒的一聲落了下來。
不少路上的行人被雨澆的紛紛找地兒躲避。豆花兒攤子裡,一下子也湧進來好幾撥的客人。這其中就有張寡婦母子三人。
張子安院試榜上有名,不負眾望的考上了秀才。母子三人今天是去城外的大悲寺上香還願,誰知還沒到地方,就被大雨澆了個透心涼。
秦玉娘見到張寡婦的狼狽相,忙拿了毛巾給她。攤子上這會兒人多,她暫時顧不上和張寡婦說話。
秦玉娘忙著給客人盛豆漿,高雲霄則忙著揀碗洗碗,阿香幫著她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