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實力夠了,如果風凝不願在人前當弱勢的那個,他也不可能反駁他。
人可是他好不容易哄回來的,他可不敢學玉琉君靈力被鎖時還敢強要位分。
他家那位未必有尊主這麼仁慈。
吃過一場喜酒,便是最後的分彆。
再次回到昆山之巔,先前的殘紅已儘數被風雪吞噬。
玉琉君一點點在原處貼上紅喜字,掛上彩綢紅繡球,隻是沒了香案供桌,隻有一張暖椅。
仰躺在暖椅上看他忙活的黎安,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忙完的人坐。
並肩在不大的暖椅上坐下,玉琉君為黎安暖著手,有些心疼,“不必特意回到這兒來的。”
黎安卻是搖頭,“人常說,葉落歸根。你在此長成,在此離去,散一身靈力修為,也算回饋此地供養你的生靈了。”
玉琉君笑他,“明明是魔,倒是比仙人還憫世。”
“有能者不憐世,將是生靈之災。”
黎安將這句他的本體教於自己的話回贈給他,卻又在下一瞬轉了話題,“今生到此,你可還有遺憾?”
玉琉君側首看了他很久。
久得不到答案的黎安回首對上他眷戀的眼,薄唇微抿,“若是有,或許……”
不等他話說完,玉琉君已是搖了頭,將他輕輕抱進懷中,“此生能得你心相與,你身相守,已然無憾。”
話至此,黎安如何不知他心中之憾為何?
用積分換一次往生的打算就在嘴邊,黎安到底沒有直接出口。
贈予他人好意時,總該先問問對方是否願意接受,更何況他們是如此親密的關係。
過近的距離,總讓人容易忘了該為對方留下獨自的空間,而無意間冒犯。
所以越是親近,越該注意自己的行事分寸。
“彆人都說今生緣未儘,留待來世續。”
難直白說出自己心意的黎安,用了玩笑的語氣,“你倒是挺知足。”
擁著他的人沉默著,下巴擱在他肩頭,許久才在他耳邊響起一聲輕笑,“安安,我很高興,你願與我許來生。但是,安安,精怪,是沒有來生的。”
黎安看不見他的臉,卻能從話語裡聽出他的苦澀無奈。
與他的苦澀無奈全然不同的,是一道漠然得沒有起伏的聲音,說著相同的話。
他說:“主上,精怪是沒有來生的。”
“玉石/劍器等死物能開靈智,已經是天地恩澤。若不能在生限內飛升,便是魂散天地,再無存續。”
兩道不同的聲音,一眷戀悵然,一淡漠無波,同時響在腦子裡,同樣讓他覺得熟悉。
他聽見自己開了口,隨著腦中出現的另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問出心中疑惑,“可你不是已經修出神魂?”
玉琉君不曾作答。
他腦中的聲音也安靜了下來。
這像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又像是一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迷惘的,隻有被無端記憶攪擾的黎安。
他不曾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但突起的聲音確實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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