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嚴季初應了自己的話,小皇帝鬆了口氣。
有了嚴季初的保證,至少不用擔心他會對皇叔不利。
小皇帝很清楚,自己的皇叔在這朝堂內外,樹敵頗多。
嚴季初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答應了自己會護皇叔周全,明麵上至少是跟皇叔站在了一個陣營,能讓想算計的人,不管是算計皇叔要置他於死地的,還是算計嚴季初要乾擾邊疆戰事的,都得在行動前,掂量一下同時得罪這兩人的風險。
雖說嚴季初現在沒什麼後台,但他跟太皇太後的外孫交好,又有著調動前線兵馬糧草的權力,若是再在這場戰鬥裡取勝幾回,遲早聲名大噪。
人總是會怕被秋後算賬的,沒能一次性弄死,就會留下後患無窮。
小皇帝年紀是小,但也不是真的不諳世事。否則,也不能無依無靠地,在冷宮活到被黎安撿來當皇帝的那天。
想起以前的日子,小皇帝忍不住又偷偷去看黎安,像幾年前餓極了,躲在假山石後窺探涼亭裡的糕點一樣。
他不知黎安當時有沒有發現他,但黎安賞夠了景,離開涼亭時,讓人將糕點吃食都留在了石桌之上。
那些吃食,在那個寒冷的冬日裡,救了他一命。
小皇帝的偷瞄,被黎安抓了個正著。
見小皇帝慌慌張張地收回視線,黎安覺得好笑,眸子微閃,麵上卻沒什麼變化,“陛下都交待完了?”
聽黎安同自己說話,小皇帝再不願麵對,也隻能硬著頭皮看向黎安,“朕說完了。”
他有些緊張,怕黎安會訓斥自己。
可黎安隻是點了點頭,看向他身後站著的三人。
拱手平舉身前,黎安朝著小皇帝身後站著的三人,不走心地點了點頭,便算是拜謝了,“本王離京這段時日,就勞煩丞相、太師和張大人多多費心,輔佐陛下處理朝政。”
丞相拱手還禮,說著,“殿下交待,臣定儘心儘責。”
太師年老,覷了黎安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我等臣子,輔佐陛下乃應當應分的事,便是攝政王不說,我等也會儘心輔佐陛下……正法紀,理朝綱!”
他刻意咬重了最後一句,灼灼目光緊盯在黎安身上,本是自下而上的目光,硬給他說出了居高臨下的氣場。
黎安笑了一下,沒有表態,隻將視線落在張文潛身上,“張大人若是近來無事,可讓人在宮中安排住處,隨侍君側的同時,也可多往後宮,探望太上太後她老人家。”
站在百官之前,皇帝背後,張文潛就很是汗流浹背了,現在還被黎安點出來,再淡定的人也有了些惶恐。
“微臣承殿下器重了。”
張文潛拱手低頭,也不敢多說什麼。
他一個托關係在禦史台混日子的從六品下侍禦史,就因為那天多嘴了幾句,就被拎出來,賦予了輔佐皇帝的大任,著實是如油煎火烹般煎熬。
尤其此時,他左邊站著丞相,右邊站著太師,一個是攝政王親信,一個是反攝政王的三朝元老,他一個混吃等死的站在中間,多少有些格格不入了。
偷偷跟對麵的嚴季初交換了個眼神,張文潛擺了一張苦哈哈的臉,還隻敢流露一瞬間的怨念。
嚴季初也沒想到張文潛會被拎出來架上。
雖說這就仕途來說,絕對算是高升,但就現狀而言,那就是被推出來的箭靶子。
按理,黎安感念太上太後的恩情,不該將張文潛放到這個位置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