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身對著對著屏風進出人的這邊,嚴季初可以清晰地看見如瀑青絲自他肩頭滑落,垂在後背身前。
垂落的青絲搭在浴桶邊,半濕地貼在寬闊的後背上,烏發縫隙間露出的肌膚,麥色的脖頸與如玉的肩頭是兩個顏色。
膚色對比那般顯眼,叫嚴季初回過神來,視線順著那垂落的青絲往黎安身前多瞧了兩眼,就莫名紅了臉,猛地背過身去。
過快的心跳叫人血液流速加劇,帶起渾身的燥熱。
嚴季初壓著粗重的呼吸,兩眼顫顫發昏,感覺腳下都跟踩著棉花一般飄忽著。
真是奇了怪了!
往日跟將士一條河裡洗澡,又不是沒見過這些,再說了,他有的,自己也都有,都是男人……
自己到底是在羞恥個什麼?
將要走出大帳的腳停在帳簾前,嚴季初深吸了一口氣,又轉了回去。
泡在浴桶裡睡著,可真有他的。
也不怕沉水裡淹死!
咬咬牙,嚴季初又走了回去。
將人叫醒就走。
他是這麼打算的。
可走到近前,見那靠在浴桶邊的人,在自己靠近時還沒醒,忽地就不忍心將人叫醒了。
以他的機警,若不是實在累得狠了,怎會連自己靠近都不知道?
離得近了,嚴季初才發現那纖長睫毛遮蓋下的暗色,不是長睫落下的陰影,而是不知何時堆疊起的烏青。
那雙總上挑著顯出幾分厲色的眼尾,此時低垂著,眉心微蹙,似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薄唇彎折著,抿成一線。
自己離開這幾天,他似乎也很忙,下巴上一層青青的胡茬,看上去有一段時間沒打理了。
不知道又乾了什麼任性的事。
嚴季初如此想著,心間卻莫名有些酸澀。
抿唇站了一會兒,他到底是沒有將人叫醒,悄悄彎腰,輕手輕腳地撩起他垂在身前,鋪散在水麵的青絲,梳理著攏到身後。
水麵上鋪散的青絲被移開,清澈的水麵遮不住人視線,嚴季初隻掃了一眼,就飛快挪了眼,繞到他身後,取了布巾為他拭發,卻難以壓下那躁動不已的心跳,漸漸臊紅了耳根。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有什麼地方不正常,不然怎會對著一個男人有了**?
但視線落在那恬靜的側顏上,他又覺得沒什麼不正常了。
風沙磨利了那偏柔的眉眼,顯出分明輪廓的一張臉,少了柔媚,多了英氣。可當他蹙眉顯出幾分脆弱之態時,反倒是比之前更叫人生出狎思,想讓這總高高在上的人,在自己麵前展露截然不同的一麵。
喉結輕滾,嚴季初不由得緊了手。
這一動作似乎拉扯到了青絲,叫那沉睡的人眉頭更深了幾分。
嚴季初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那不堪的心思,紅雲頓時飛了滿麵,驚慌低下頭去,不再看,耳朵卻豎著,靜聽著一切動靜。
直到那人的呼吸再次平穩下來,嚴季初才鬆了口氣。
心裡唾棄著自己不堪的心思,不斷告誡自己非禮勿視,該立刻起身離去,身體卻誠實地留在了原地,小心翼翼地為睡著的人擦乾了濕發。
將擦乾的青絲攏在一處,用發帶束了,嚴季初看著眼前仍未醒的人,有些手腳難安,糾結為難。
擦頭發就算了,總不能澡還要自己幫他洗吧?
可也不能讓他一直在冷水裡泡著啊!
隻糾結了幾息,嚴季初就上了手,躡手躡腳,做賊一樣拿了布巾給人擦洗。
他動作輕得很,生怕將人鬨醒了,兩人都尷尬。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但讓他意外的是,黎安竟是整個過程都沒醒。
隻是那無意識的翻身騰挪,配合著嚴季初的動作,似是已經習慣了被人這般伺候,所以睡夢中都能如常做出反應。
這認知讓嚴季初心裡有些堵得慌。
雖知曉以他攝政王的身份,有人伺候沐浴是理所當然的事。可一想到,還有彆人見過黎安這般模樣,嚴季初心裡就一陣陣泛酸。
心有不滿,他手下動作重了些許,不經意碾過後腰某處,耳邊頓時響起一聲悶哼。
嚴季初立時渾身血液一凝,整個僵在當場,任黎安靠在自己肩頭,完全不敢去看黎安是不是醒了。
隻是那撲在頸側的濕熱呼吸,實在讓他很難保持內心安定。
很是等了一會兒,見黎安沒有動靜,嚴季初才轉了眼珠,悄悄去瞄靠在自己肩頭的黎安。
也不知道黎安是去乾了什麼,竟然這都沒醒!
嚴季初驚詫的同時,也不免鬆了口氣。
視線掃見那麥色麵頰上泛了些許薄紅,嚴季初又緊張起來。
他該不會是醒了,但不好睜眼,在裝睡吧?
嚴季初頓感手足無措,最後心一橫,眼睛一閉,就將黎安從浴桶裡撈了出來。
也顧不上會不會將人弄醒,或者他到底醒沒醒了,手腳麻利地給他擦乾水,嚴季初將人往旁邊的小榻一放,扯了被子給他一遮,就滿麵通紅地跑了。
守在門口的弦影隻感覺到一陣風從營帳裡衝出來,還沒看清人,眼前已經影子都見不到一個了。
摸了摸鼻子,弦影將帳簾拉好,又擋在了帳前。
他家主上絕對是故意的。
雖說編排主子不好,但跟著自家主上這麼多年,主上主動勾搭,還沒勾搭成功的,嚴季初是他見的第一個。
帳內的黎安不知道自己的小侍衛在想什麼,隻是盯著帳頂,兩眼發愣。
他確實是醒著的,但不是嚴季初進來那會兒。
大概是嚴季初開始上手給他擦洗的時候,黎安就醒了,但沒想好怎麼麵對,就一直裝睡,直到嚴季初不小心按在他腰窩。
抬掌蓋在臉上,黎安在心裡罵零號機,“為什麼他來了你不跟我說?你特喵不想乾了,想倒戈?”
【您不是跟弦影交待,嚴季初要是打算硬闖的話,不用攔著他嗎?】
零號機委屈,【我以為您這次是開竅了,想主動談個戀愛,擱這兒欲擒故縱釣嚴季初呢。誰知道您是真睡啊!】
【而且,為了保護宿主**,您沐浴的時候,我是被黑屏下線了的。】
黎安罵了句臟的。
都怪京中那幫孫子跳得太凶。
連著處理了好些事情,趕著時間去“拜訪”了幾個被籠絡的邊將,連軸轉下,搞得他都精神疲憊到直接陷入了沉眠。
至於不攔著嚴季初……
他說的是正常時候!
怕嚴季初找自己是有什麼急事。
誰他媽要泡澡的時候準他亂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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