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並不豐富。但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張誌冰喝了一口老酒嘖嘖嘴巴。似乎在回味那雞肉的香味,道:“這個雞肉做得地道。香嫩滑潤,回味無窮。比彆的地方好吃多了”。
“前輩”。金鳳與他不對付。他說什麼總想反駁,“是不是你吃湖南雞吃多了。來到湖北嘗一口鮮。就覺得好吃多了。看來喜新厭舊,是你的本分”。
“小丫頭。瞎說什麼”張誌冰倒也不計較,笑道:“我雖然無權無勢。但我交的朋友,如同這杯老酒。越久感情越好”。
“得了吧你,我庭哥父親那麼早就去世了,你怎麼不常去看看庭哥。幫幫他。讓他的日子好過一點”。金鳳亳不退讓。進一步嘲諷他。
“那能經常去嗎。他母親是單邊人。我若三五天就去串一次門,村裡鄰居會怎麼看我。他母親怎麼做人”。
“這有什麼……”金鳳還想駁斥。忽然想到一句話。“寡婦門前是非多”。就住了口。
說話間三人吃完了飯。算了酒錢。三人繼續向山西進發。仲秋了。路邊小草半黃不枯的。偶爾有幾朵不知名的小野花點綴其中,在微寒的風中搖曳起舞。溪中的清水潺潺流淌。兩岸的幾棵殘柳。葉子己落得差不多了。長長的技條裸露著黃青色的皮膚。一陣急風吹來。枝條如同少女的纖腰?隨風扭動。
三人邊走也看。指指點點。羅庭見金鳳又恢複了以前的活潑。心裡也高興。他希望金鳳一直這麼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再也不要遇見李啟強家裡那些事,畢竟那些事太沉重了,壓得他們都喘不過氣來。
陡然間。三匹快馬從三人身旁一閃而過。衝到前麵又陡然停往了。三人翻身下馬。堵在他們麵前。
金鳳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就如同半夜遇到鬼似的。嚇得一個趔趄。倒退一步才站定。臉色己是變得蒼白。她呆呆地盯著來人。嘴裡蹦出一個字,“爹”。
來人正是名聞神靈界的,金靈神莊的莊主金堂輝。隻見他四十多歲。五短身材,一對掃帚似的大眉下。深遂的雙眼裡閃著冷峻的光芒。傲岸削瘦的臉上陰沉得使人心裡發顫,他對金鳳冷笑道:“還好嘛。認得我這個爹”。
張誌冰早就認識他。便拱手笑道:“金兄。彆來無恙啊”。
金堂輝似乎不待見張誌冰,禮貌性的擠出一絲笑容,拱手回禮。“張兄”
羅庭第一次見金鳳的父親。沒來由地心裡一陣發怵。忙拱手道:“金前輩”。
誰知金堂輝卻正眼也不瞧他,隻對金鳳道:“你不得了了。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竟敢一個人偷偷跑出來。還一跑好幾個月,我幾手發動了所有的親朋好友。連續找了好幾個月才發現你的蹤跡,現在跟我回去”。
金鳳似乎很害怕他,垂頭低眉地一直往羅庭身後麵躲。麵對這種情況羅庭也不知怎麼辦。
“你回不回去”?金堂輝見女兒一直抱著羅庭的手不言聲,不由得氣得臉色鐵青。
張誌冰也不希望一對相戀鴛鴦被活活拆散。他想勸勸金堂輝,因笑道:“金兄,這樣不好”。
“張兄”誰如金堂光並不領他的情,盯著張誌冰,語氣像結了冰似的,“這是我的家事,請張兄自重”。一句話說得張誌冰尷尬到十分。臉騰地紅了。再不好言語
“我不回去”。金鳳雖然畏懼父親的威嚴。但有羅庭在這裡。她好似有了極大的底氣,“我要跟庭哥在一起”,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金堂輝氣得額頭上的筋蹦起老高。臉色變得通紅,“這小子有什麼好”?
“他通情達理,重情重義,對我照顧有加”。
“鳳兒”!金堂輝粗重地喘著大氣,像是在極力壓抑心裡即刻要爆發的火氣,好半天。他才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一瞬間,竟放緩了口氣,“你呀,都被你娘慣壞了。你不知道嗎?你是有婚姻之約的。你整天跟一個陌生男子在外瘋跑像什麼話。前幾天白岩神莊的秦如泰已找過我了,話裡話外都在譏諷我家教不嚴。鳳兒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我的臉麵著想啊。我好歹也是金靈神莊的莊主,走到外麵被人指指點點。我怎麼做人哪”。
“嘴巴長在彆人身上。彆人想怎麼說就說去。我才不管。再說我根本不喜歡他,他長得那麼猥瑣,又陰險狡作。誰嫁給他倒了八輩子黴”。
“人家好歹也是白岩神莊的少莊主,將來是要繼承整個白岩神莊的。再說,大丈夫一言九鼎。如果我出爾反爾。神靈界的同道怎麼看我”。
“他是白岩神莊的少莊主。庭哥還是東望神院的掌院呢”。
“嗤”金堂輝嘴角浮現一絲譏諷的冷笑,“他這個掌院馬上就要做不成了”。
“為什麼”?他冷不丁地危言聳聽,金鳳嚇了一跳,羅庭和張誌冰都望向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有此預言。
“你恐怕還不知道吧”?金堂輝輕蔑地掃視羅庭三人一眼。“現在整個神靈界,跟他有怨的。鋤奸除惡的。剪草除根的,各路人馬都在找他,他修為再強。雙手難敵四拳。何況他並沒有多少本領,難道你想跟他們一起陪葬嗎”。
羅座震驚了。沒想到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危險無處不在。他可以不為自已考慮。但不能不為金鳳考慮。離開自己就等於遠離了危險。他猶豫要不要勸金鳳跟他父親回去。
張誌冰看出了羅庭的擔心,提醒他,笑道:“賢侄,人家威脅你呢”!
羅庭這才回過味來。笑道:“金前輩。我倆一路走來,確實遇到一些危險。但都迎刃而解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我倆前進的道路雖然曲折。但都會有驚無險的”。
“是呀”金鳳也道:“我要跟庭哥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你們死了不打緊。難道要我整個金靈神莊都陪葬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無疑是平地響起一聲炸雷。震得金鳳的頭嗡嗡作響。她呆呆地看向父親,問道:“金靈神莊怎麼樣了”?
“己經有人去警告了我們”。金堂輝嚴肅地道:“有人說羅庭之所以這麼囂張,有我們金靈神莊做後台。如果我們不和羅庭撇清關係。就群起而攻之。將金靈神莊夷為平地,老小不留。你想想。我們的實力和東望神院相比如何。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東望神院猶在一夜之間被滅。我們能抵抗多久。我作為一莊之主。不得不為自己神莊眾多生命負責。金鳳。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就跟我們回去”。
金鳳越聽越心驚,她沒想到自己跟羅庭在一起後果會如此嚴重。她想起了自己慈祥的母親,想起了平時對自已寵愛有加的師兄們。想起了自已兩個可愛的弟弟,妹妹。和可親可敬的大哥大嫂。如果他們所有人因為自己而命喪黃泉。自已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她呆呆地看向另外兩個人,那兩個人麵無表情地朝她點了點頭。頓時她心亂如麻,抱著羅庭淚如泉湧。口裡喃喃道:“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羅庭心裡是極度的慌亂。他和金鳳相處幾個月來,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都是非常甜蜜溫馨的。雖然中間有爭吵。有彆扭。但最終都能理解對方。和平處理。這讓羅庭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他也希望這種溫暖能持續一輩子。但金靈神莊幾百條生命他也不能不顧及。如果要用幾百條生命來維持自已的愛情。那這愛情又有何意義呢。自己又如何麵對地下的亡靈呢。怎麼對得起金鳳死去的親人。想到這裡。他眼中也噙滿淚水:“鳳妹。看來我們是有緣無份了”。
這一下,張誌冰也不敢說話了,雖然他無法分辨金堂輝話中的真假。但是幾百條生命可不是兒戲。假的話,皆大歡喜。如果消息是真的。因自已阻止金鳳回去而金靈神莊真的全部喪命。那自己的罪過可大了。自己這一輩子都無法安心。
“庭哥,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金鳳隻覺天地一片渾渾噩噩混混濁濁。頭腦裡迷迷茫茫朦朦糊糊。她慌亂得手腳無措,張惶顧盼,如同受驚孩子。她想找一個依靠。卻發覺自己身處荒無人煙的沙漠。見羅庭無可奈何的表情,頓時心如刀割。淚如雨下。“我想跟你在一起,永遠”
“鳳妹。我不能這麼自私”,羅庭金鳳哭絛傷心,心裡也極度難受。但為了幾百條生命,他不得不忍痛割愛。但終究感情太深。乍一想到分開,以後見麵遙遙無期。他忍不住淚流滿麵,“我不能為了自己。而置你全家不顧。你還是回去吧”。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你那麼聰明。肯定有辦法的”。
“沒有辦法。我雖是掌院。到現在為止都還是一個人。要人沒人。要修為沒修為。我把所有能想的辦法都想了。都行不通。鳳姝。我沒用。我對不住你”。
“我怎麼辦。我不想離開你”。金鳳抱著羅庭,急得又跳又叫。“我不能離開你。我籬不開你,我怎麼離得開你”。
“爹”她忽然跑過去。“撲通”一聲朝金堂輝跪下。邊哭邊不停地叩頭,“求求你。求求你,想想辦法。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有辦法”
金堂輝似乎被他倆的癡情感動了。也眼含淚水。扶起女兒:“鳳兒啊。其實爹也不是鐵石心腸。更不是老古董。你和羅庭的感情。我看在眼裡。如果有辦法。我就成全你們了。但實在沒辦法。技不如人呐。你要體諒爹。爹向你保證。等這件事過後,我絕不阻攔你們”。
“爹——”。金鳳伏在金堂輝身上嚎啕大哭起。
金堂輝輕輕地拍著金鳳背。
“鳳兒啊。跟爹回去吧。暴風雨總有過去時候,再說你娘在家天天想著你,念著你,頭發都白了許多。難道你不想回去看看她嗎”。
母親是金鳳最柔軟的所在,金鳳不由得想起離家時俟。母親明和自己要走。去沒過多阻攔。隻囑咐在外麵多注意身體。玩累了就回來。在外麵這麼久。她想念最多的是母親。她不由得點點。她又不放心地仰著麵問父親。,“爹你答應我的,隻要這件事一結束。你就再不阻攔我和羅庭”?
“是”!金堂輝見一舉說服了金鳳,心裡很高興,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他一邊幫女兒揩著汩水,“你還不知道爹的性格。一言九鼎”。
“秦如泰哪裡。怎麼辦”?
“那沒辦法了”。金堂輝為難地道:“為了女兒的幸福。隻好豁出這張老臉了”。
爹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金鳳完全被感動了。她點點頭,“爹,我跟你回去”。
金鳳轉過身,對著羅庭,淚水又出來了。哽咽了半天,才道:“庭哥。我不哭了,你也彆哭。隻要我倆心在一起,誰也彆想分開我們”
“我知道,回去照顧好自己,如果我的事辦完了,馬上就去找你”。
“嗯。好。我等著你。隻要我不死,我就等著你”。說著又抱著羅庭哭了。
金堂輝見他們老是這麼哭哭啼啼不是個事,便走上前來。溫聲勸道:“鳳兒,走吧”。說著,搿開金鳳的手,拖著往前走。金鳳一步三回頭,淚水漣漣。走出十多丈,金鳳陡然立住,大喊道:“庭哥,我等著你”!
金鳳走了。羅庭的心就像被掏了似的。他無力地靠在樹乾上。雙眼流淚,空洞地瞪著湛藍的天空。金鳳的音容笑貌。金鳳的溫聲軟語。金鳳的一舉一動。立時浮現在腦海裡。此地一彆。相見無期了。“金鳳”羅庭忽然痛苦地呼一聲。頭伏在兩膝間傷心大拗。
張誌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他知道這種情況說什麼都沒用。
寒風卷著地上的枯草。旋轉著。翻滾著,掙紮著。似一對戀人在相互訴說著彆後愁緒。又糾纏著,飄飄揚揚地飛向遠方,
不知哭了多久。羅庭才慢慢地抬起來頭,張誌冰拍拍他肩勸道:“賢侄啊。大乾世界。為鬼為幻。變化莫測。有些東西看緣份。如果你與金姑娘真的有緣。不久之後就會在一起”。
“義伯”,羅庭依然淚水婆娑。眼神迷茫得無所適從,“你說我和金鳳還有機會嗎”?“
“有”!張誌冰肯定地道:“你們倆這麼癡情,就是老天爺見了也會動容的”。
“嗯”。
“走吧,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現今最要緊的是先得找個住處”。
羅庭站起來。如同提線木偶似的,艱難地拖看僵硬的雙腿。機械地跟著張誌冰一步一趨。
張誌冰看著平時聰明靈敏。殺伐決斷簡明爽快的羅庭被愛情摧殘得心灰意冷垂頭喪氣。心疼地歎了口氣。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趕到一個小鎮。鎮不大。卻也冷清。街上稀稀落落的幾個行人。煎餅攤子。果子鋪。小吃店都是門可羅雀。張誌冰找了一個小吃店。要了幾份包子。就招呼羅庭坐下來。此時羅庭的心緒稍為安定一點。卻沒有一點胃口。簡單地吃了一個麵包就上樓去了。
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按理說。現在這個時候。金鳳應該來敲門了。如果不開門。她就會生氣地大吼大叫。以前總覺得她的聲音有點粗魯,有點煩,以至於不想理她。現在孤身夜寂想聽都聽不到了。兩行淚水順著羅庭的臉頰默默流下來。一種刺痛在胸膛裡彌漫開來。這時門忽然“篤篤”地響起來,多麼熟悉的節奏。“鳳妹”。羅庭興奮得一躍而起。就聽張誌冰在外麵溫聲問道:“賢侄,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