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花顏說話,衛晝然便先答了,滿是寵溺:“好,想吃什麼,便讓她去做。”
“奴婢哪敢讓花顏姐姐勞累呀,不如……就桌上這四樣糕點,都有些冷了,不如花顏姐姐再去廚房做一回?還有聽說小廚房新來了些蓮蓬,都是夏天時就早早儲在冰窖中的,放在冰水中剝來吃很是鮮甜去火,正巧這幾天天氣乾燥,也勞煩姐姐為公子剝一碗來吧。”紅豆嘴上說著不敢勞煩,實則都是折磨人的活計。
如今已入臘月,在冰水中將一顆一顆的蓮子剝開,還要足足一碗的量,怕是正常人的手都要凍僵了。
可衛晝然聞言,竟是施舍地看向花顏,朝她柔和一笑,頗是溫柔:“能討她開心,也算你今日伺候了本公子一回。”
一錘定音,再沒給花顏反駁的餘地,花顏麵色蒼白地點了點頭,努力擠出一抹笑意:“奴婢這便去。”
待她轉身走出去,便聽見身後傳來兩人嬉笑的聲音:
“她不過是個賤婢,被母親選來傳宗接代的罷了,你同她吃什麼醋?”
“哼…公子還說呢,她那張臉可和紅豆有五分相像呢!”
“再像,她也隻是個替身罷了,爺隻疼你一個的。”
佛堂門闔上,一股名為屈辱的情緒充斥著花顏的心。
小廝瞧著她也是可憐,便護送她去了小廚房。
小廚房的管家是在蒼梧苑見過花顏的,一見她來也不敢怠慢,帶著人就將廚房借給了她。
那些糕點都不費什麼事兒,沒過多久便好了。
花顏看著麵前那一木桶的冰水,裡麵泡著一顆顆清脆圓潤的蓮子,心中五味雜陳。
她早已經無路可走,衛府是她能為自己掙到的最後一條路了。
花顏將手伸進那木桶中,冰冷刺骨的水瞬間將她的手凍得麻木僵硬,刺得她雙眼泛紅充斥著淚水。
她僵硬著手去剝蓮子,手指因為泡在冰水中僵硬無比,動作遲緩了好幾倍,她忍著疼痛剝著,不多時,原本雪白如玉的雙手凍的鮮紅發紫。
花顏忍著疼痛剝了小半碗,手從一開始的疼痛已經到了毫無知覺,動作越來越慢,眼淚不自覺地從眼角滑下,是冷的,是疼的。
不是她要哭的。
她費儘九牛二虎之力剝了一顆,剛從冰水裡把手抬起來,下一刻麻木紅腫的手就被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掌握在掌心。
花顏下意識抬頭,就對上衛辭青那雙冰冷陰鷙的眼眸,她竟明顯地看出了怒氣。
她嚇得連忙縮手:“大公子…奴婢…”
衛辭青不曾放開,他看一眼她的手便忍不住擰眉,他太清楚這雙柔荑平日是多麼的雪白柔軟,和眼下紅腫發紫的模樣簡直是截然不同。
不知她在那冰水中凍了多久,衛辭青胸中升騰一股陌生的情緒,他說不清是什麼,但能感受到心都在忍不住抽痛,陰鷙的眼神緊緊盯著她,嗓音幽冷:“誰叫你來這裡的?”
花顏心驚膽戰以為是自己惹得他發怒,嚇得就要跪下求饒,卻被他整個人按在牆上。
沒等她說話,就聽見頭頂傳來他徹骨冰冷的嗓音,“不肯說?”
花顏更摸不清他的態度了,她真的不知道何處惹怒了大公子,絞儘腦汁想著自己做錯了什麼,下一刻僵硬冰冷的手卻被他捧在了手心。
“公子…”猝不及防,花顏愣愣地看向衛辭青,隻見他看向她那一雙被凍得紅腫發紫的手時,滿眼陰鷙之外剩下的竟然全是心疼與憐惜,仿佛這偌大的世間,他卻隻看得見她的手一樣。
花顏恍惚間自己看錯了,執拗又呆愣地看著他的眼神,咬著唇沒說話。
“誰教得你這樣?手都凍成這樣也死死忍著?”衛辭青抬眼就看見她咬唇,透紅的眼眸中包著晶瑩的淚花,滿眼懵懂地看著他,根本就是遮掩不住的委屈。
一瞬間,像是旁邊那一桶冰水兜頭淋下,衛辭青氣勢一變,恢複平日淡漠的模樣,啞著嗓子循循善誘:“告訴我,誰罰你來這兒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