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這樣,獨自一人時能築起高高的心牆假裝堅強。
但若一旦有人噓寒問暖,那忍下去的所有委屈和辛酸便會如同漲潮的巨浪,一下便湧了上來。
花顏如同在風雨飄搖中,無人肯要的流浪小獸,終於尋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嬤嬤…”從前被她咬著牙吞下肚中的委屈和憋悶儘數湧了上來,刺得她再也忍不住眸中淚水,奪眶而出。
“誒。”李嬤嬤也是心疼得緊,從未想到會有如此場麵,伸手便將花顏攬了過來,輕拍著她的背,也是實在說不出半句責怪的話了。
如此情境若是換成她,不見得會比花顏做的好。
“叩叩叩”
房門突然被敲響,緊接著便傳來了桑桑有些著急的嗓音:“姐姐,嬤嬤,二公子身邊的人來了,說是要姐姐前去服侍。”
花顏驟然清醒,忙不迭擦乾淨臉上的眼淚,柔聲道:“是,我更了衣便去。”
李嬤嬤用帕子幫她擦乾臉上的眼淚,她怎麼說也是有經驗的老嬤嬤,在花顏更衣之前,便特意用粉將她身上的青紫痕跡通通遮蓋住,仔仔細細幫她檢查了好幾遍,隻要不褪儘了衣衫,定然是瞧不出來不對的。
如今李嬤嬤知曉了她同大公子的事情,花顏反而輕鬆了些,至少她再不用這樣費心遮掩生怕被同住一個院子的李嬤嬤發現,也不用那樣提心吊膽。
花顏更了衣,又特意煮了一盞茶便往二公子的佛堂去了。
到了佛堂外,花顏便覺得有些不對,平日就算是二公子準許她前來服侍,也應該有兩名小廝守在門口,等她到了再去通傳,今日那兩名小廝不僅不在,甚至佛堂的門還是開著的。
花顏大著膽子走進去,也沒敢靠近,隻是站在門口垂著頭道:“二公子,茶來了。”
“知道了。”傳來男子平穩的嗓音,緊接著敲打木魚的聲音便停了下來,一陣衣料摩擦的細瑣聲音響起,像是二公子起了身,再次吩咐:“你過來。”
“是。”花顏不敢耽擱,端著茶盞垂眸走上前,不敢亂看。
直到看見那明黃色的僧袍印入眼簾,花顏才稍微抬了抬頭,拱手將茶盞奉上:“公子請用茶。”
香燭燃燒和檀香厚重的氣息將花顏籠罩,一瞬間便將花顏的思緒拉回到相國寺之時,她回話卻沒聽見二公子應聲,正欲開口詢問之際,她的手突然被人抓進了掌心。
花顏抬頭,睜大眼睛望向二公子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整個人如同被火燎了一般下意識想要逃脫他的大掌。
卻不想,她越是掙紮,衛晝然握得越緊,他臉上含著溫潤的笑容:“我知曉在偏殿中曾嚇到了你,但你是母親為我選的通房丫鬟,你不該如此想要掙脫我才是。”
花顏驟然被他的話語喚回了理智,強忍著想要將他手甩開的衝動,怯怯道:“奴婢…奴婢未曾想要甩開二公子,而是…這是佛堂,二公子一心向佛,奴婢不想讓這神佛誤會二公子的誠心。”
衛晝然微微挑眉,像是沒想到花顏的這一番回話,不僅沒有鬆開她,反而將她拉的越來越緊,“這又如何?你可知道紅豆在這佛堂之中曾陪我度過了多少個孤單寂寞的夜晚?”
言外之意,二公子早已經同紅豆纏綿過不知幾何,在相國寺偏殿之中她看見的,隻不過是冰山一角。
或許,更加出格的事情也做過也未可知。
她正想著,頭頂便又傳來二公子衛晝然的聲音:“本公子倒是想她想得緊,隻是如今她不在了,便也隻好喚你前來侍奉。”
言語中難掩失落。